面對草原部落的威脅同樣感到震驚。他們的東部邊境行省遭受著瘋狂的襲擊,灌溉系統嚴重失修,人去城空,幾近崩潰。匈奴對高加索地區的攻擊規模同樣浩大,戰俘和殘骸遍及美索不達米亞、敘利亞和小亞細亞的各個城市。隨後,在公元395年的一次大規模進攻中,匈奴人摧毀了底格里斯河和幼發拉底河的主要城市,在被擊退前一直打到了都城泰西封。
為了驅除野蠻部落,維護共同的利益,波斯和羅馬出人意料地達成了聯盟。他們一起修築了一道防護牆以阻止遊牧部落順高加索山脈南下。防護牆從裡海綿延至黑海,總長近125英里,在南方文明世界和北方野蠻世界之間構成一道天然屏障,保護波斯內陸免遭外部攻擊。這是建築工程史上的一項奇蹟,防護牆全部用從大量磚窯燒製出的磚塊砌成,牆腳下挖有一條15英尺深的護衛運河,沿線還均勻地建有40座要塞——要塞由大約3萬名士兵把守,駐紮在遠離城牆的營地。這道屏障只是薩珊王朝保衛波斯北疆免受草原部落侵襲的眾多革新舉措之一,同時也是為了確保梅爾夫等貿易中心的安全——進攻者若來自卡拉庫姆荒原(Karakum,位於今土庫曼),梅爾夫將首當其衝。
羅馬不僅願意為這道波斯城牆的維護提供常規的資金資助,而且還派出了軍隊協助保護。公元402年,君士坦丁堡的皇帝霍諾留(Honorius)指定只有波斯國王一人可以做他兒子即羅馬皇儲的監護人,表明他正設法與過去的敵人重歸於好。
但一切都已為時過晚,至少對羅馬來說是如此。黑海北部草原部落的遷移已經在帝國萊茵河邊界掀起狂風暴雨,令羅馬人難以應對。4世紀後期的一系列進攻致使羅馬的西部行省門戶大開,部落首領不僅獲得了軍事上的榮耀,更有物質上的收穫,這無疑吸引了更多的追隨者,從而為後續進攻奠定了基礎。帝國軍隊在邊疆保衛戰中苦苦掙扎,一輪又一輪的防衛被擊潰,最終導致高盧淪陷。當頗具野心和手段的阿拉里克(Alaric)帶領他的西哥特部族進軍義大利並屯兵羅馬城外的時候,局勢開始急轉直下。元老院很願意接受阿拉里克提出的條件,但阿拉里克失去了耐心,並於公元410年一舉攻下羅馬。
令人震驚的訊息立即傳遍了地中海。耶路撒冷根本不相信這一噩耗。“信使的聲音被淹沒了,哭泣之聲打斷了他的講話,”聖傑羅姆(St Jerome)寫道,“一個征服了整個世界的城市卻遭遇了征服……誰會相信?誰能相信幾百年來靠征服世界建成的羅馬已經崩潰,眾國之母如今已成為墳墓?”至少羅馬城未被大火焚燒——歷史學家約爾丹尼斯(Jordanes)在一個世紀以後寫道。然而,無論是否被大火焚燒,西羅馬帝國的崩潰如今已成為事實。
沒過多久,西班牙地區也因遭受阿蘭人(Alan)等部落的攻擊而失陷。阿蘭人的家鄉遠在裡海和黑海之間,他們的貂皮貿易活動曾被兩千年前的中國歷史學家詳細記載。另有一支名叫汪達爾(Vandal)的蠻族,他們曾被匈奴擊敗,但之後於公元4世紀20年代攻入羅馬的北非領地,佔領了主城迦太基,以及周圍為帝國西部供應大部分穀物的美麗富饒的行省。
這些似乎還不夠。公元5世紀中葉,在糾集了一大群蠻族——特里溫哥特(Terevingian Goth)、阿蘭、汪達爾、蘇維匯(Suevi)、戈比德(Gepid)、紐裡(Neurian)、巴斯塔尼(Bastarnian)——之後,匈奴王阿提拉(Attila)親自率兵出征歐洲。匈奴人的到來造成了極大的恐懼。他們“就是罪惡之源”,一位羅馬學者寫道,而且“極端野蠻”。他們從小就在極為寒冷、極為飢渴的條件下生活,身上穿的是用野外老鼠皮縫在一起的衣服,吃的是草根和生肉——也許在吃之前會在兩腿之間溫熱一下。他們對農耕毫無興趣,另一位學者說,他們只想從鄰邦掠奪糧食,並在這個過程中奴役鄰邦——他們就像是一群狼。匈奴人用刀在自己剛出生的孩子的臉上刻下劃痕,以防他們長大後臉上長毛;他們在馬背上的時間太長,以至於整個身體都已經卷曲變形;他們用彎腿站立的時候就像是野獸。
儘管我們想摒除這些偏見,但對古代頭蓋骨的研究證明,匈奴人可能的確存在人為擠壓小孩前額和腦後頭骨的情況,目的是使其頭部能夠長得更為尖細。雖不能就此認為匈奴人極端殘暴,但至少在當時人看來是如此。
匈奴的到來給東羅馬帝國也造成嚴重威脅,而在此前,影響歐洲大部分地區的各種動亂均未曾殃及過這裡。雖然小亞細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