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山大?鮑羅丁(Alexander Borodin)也把目光投向東方,他在交響詩《在中亞細亞草原上》中勾勒出大草原上商隊連綿的遠途貿易場景;由他創作的《波羅維茨舞曲》也受到了遊牧生活節奏的啟發。無論在主題、旋律或樂器使用上是否模仿得當,“東方主義”韻味始終是19世紀俄國古典音樂的一大特色。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其作品中進一步提出,俄羅斯不僅應該涉足東方,而且還要擁抱它。19世紀末,他在一篇題為《對我們來說,亞洲是什麼?》的著名短文中呼籲,俄羅斯必須從歐洲帝國主義的束縛中解放出來。他寫道:在歐洲,我們是小丑和奴隸;但在亞洲,“我們是主人”。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觀點,要歸功於俄羅斯人的不斷成功。在擊退了19世紀20年代波斯人的進犯後,俄羅斯又進一步獲得了高加索地區的大片土地。受到當地人對葉爾莫洛夫將軍的仇恨鼓動(他曾當眾吊死女人和兒童),飽受《古利斯坦條約》打擊的波斯國王法特赫?阿里(Fat? ?Alī)於1826年下令進攻俄軍據點。結果,葉爾莫洛夫被解除職務,沙皇的軍隊穿過高加索山口,擊潰了波斯人,並在1828年迫使波斯簽署了比15年前苛刻得多的條約:更多的土地被割讓給俄國,同時還要支付鉅額的現金賠款。更令人感到屈辱的是,波斯國王不得不請求沙皇,正式承諾支援他的太子阿巴斯?米爾扎(?Abbās Mīrzā)在他死後繼位,因為老國王擔心太子可能無法登基,更別說掌控大權了。
不久之後,德黑蘭爆發了動亂。1829年2月,人群包圍並攻佔了俄國大使館。36歲的公使、著名諷刺小說《聰明誤》的作者、對波斯人態度強硬的亞歷山大?格里鮑耶陀夫(Alexander Griboyedov)被殺害,他那還穿著制服的屍體被暴徒們拖著遊街。波斯國王得知此事,立即採取行動以防止俄國發動全面入侵。他派深受他寵愛的孫子向沙皇致歉,並獻上將沙皇稱為“我們時代的蘇萊曼”的詩歌,以及世界上最大的寶石之一作為禮物。這顆將近90克拉重的寶石曾被其他紅寶石和綠寶石圍繞、一同鑲嵌在印度多位君主的王冠上,現在則作為換取和平的貢品被送往聖彼得堡,並且幸不辱命:沙皇尼古拉斯一世(Nicholas I)宣佈,這件事情從現在起就會被忘記。
倫敦開始緊張了。剛進入19世紀的時候,英國還派了一個代表團到波斯,試圖對抗拿破崙的威脅和狂妄。然而如今英國人發現自己面臨著另一個意料之外的對手:威脅更大的是俄羅斯而非法國,前者似乎每天都在朝各個方向擴張。一些人對此早有預見。時任英國駐德黑蘭大使的哈福德?瓊斯爵士(Sir Harford Jones)指出,英國的政策意味著“將波斯的手腳捆起來送給俄國”。其他人則更為直接。20年代,威靈頓公爵(Duke of Wellington)內閣中的重要成員埃倫伯勒勳爵(Lord Ellenborough)寫道,英國在亞洲的政策很簡單:制約俄國的力量。
這的確令人擔心,波斯發生的事變強化了沙皇的力量,並使他成為波斯國王及其政權的保護者。1836年至1837年,為了反對俄羅斯的統治,哈薩克草原爆發了大規模暴動,中斷了俄羅斯與中亞和印度的貿易路線。於是俄國慫恿新任波斯國王對赫拉特採取行動,希望打通一條連線東方的新路線。俄國還向波斯軍隊提供了軍事及後勤援助,以幫助他們達成目標。英國人完全被打蒙了,頓時陷入一片恐慌。
外務大臣帕默斯頓勳爵(Lord Palmerston)始終警惕地關注著局勢的演變。他在1838年春天寫道:“俄國和波斯正在阿富汗搞鬼。”儘管那時的他仍然樂觀地認為事情很快就會得到令人滿意的解決。然而幾周之後,他不得不開始真的擔心起來。不列顛帝國皇冠上的寶石突然變得搖搖欲墜。他在寫給密友的信中說,俄國的行動讓它“離我們的印度大門有點兒太近了”。一個月後,他又向其他人發出警告:歐洲與印度之間的障礙已經被清除,“入侵帝國領土的道路一片平坦”。事態看起來的確不妙。
英國人緊急派出一支部隊佔領了哈爾克島(Kharg),透過轉移波斯國王的注意力,成功地替赫拉特解了圍。不過接下來的一系列舉動則給他們帶來了災難。英國急於在中亞扶植一個可以信賴的、能確保其統治地位的領導人,於是一頭扎進了阿富汗亂成一團的局勢當中。在收到報告說該國的統治者多斯特?穆罕默德汗(Dost Mu?ammad)接受了俄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