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成了一片。英國人組建了一個委員會,負責監督從奎達到錫斯坦的鐵路擴建以及電報線路建設專案,目的正如寇松勳爵所寫的那樣:“拯救南波斯,防止它落入俄國人手中。”
一些人提出了更激進的建議,試圖抵消俄國已經取得的優勢,其中包括承建錫斯坦地區的大型水利工程,以作為土地開發和與當地建立聯絡的手段。甚至還有人提出租借赫爾曼德省(Helmand)的土地,這樣就可以有效地保護通往印度的道路。現在要考慮的已經不是俄國會不會發動進攻的問題,而是何時發動。正如寇松勳爵在1901年所說的:“我們與俄羅斯之間需要一些國家來提供緩衝。”這樣的國家越來越少:中國、突厥斯坦和阿富汗相繼失守,現在又輪到了波斯。他繼續說道,緩衝帶已經被擠成了一張薄片。
索爾茲伯裡勳爵絕望了,他敦促外相蘭斯多恩(Lansdowne)找到借錢給波斯的途徑。首相在1901年10月寫道:“局勢看起來……毫無希望。”財政部極不情願地增加了貸款金額,然後震驚地看著波斯國王及其隨從們迅速大筆揮霍。英國人別無選擇,首相寫道:“如果找不到錢,波斯就會淪為俄羅斯的附庸國,屆時我們只能靠武力保護波斯灣的港口不落入俄國人手中。”
早在一年前英國人就已經開始擔驚受怕了,當時有訊息說,俄國正準備控制扼守著波斯灣最窄處霍爾木茲海峽的戰略要衝阿巴斯港。一位驚慌的貴族告訴上議院:“讓一個強國在波斯灣建立海軍兵工廠,不僅會威脅到我們與中國和印度的貿易,而且還威脅到我們與澳大利亞的貿易。”英國軍艦被授權對俄國人的任何可疑舉動採取相應對策,蘭斯多恩勳爵態度堅決:“我們必須將其他大國在波斯灣建立的海軍基地或者港口要塞視作對英國利益的重大威脅。”他說,後果將是嚴重的——換句話說,就是戰爭。
俄羅斯的幽靈到處都是。有關俄國官員、工程師和勘測員進入波斯活動的情報如潮水般湧向倫敦,讓英國外務部的官員們焦心不已。議會就一家新成立的俄羅斯公司所代表的意義進行了激烈的討論,該公司在黑海的敖德薩港(Odessa)與波斯南部沿海的布什爾之間從事貿易活動。報告言之鑿鑿地稱,那些以“鳥、蝴蝶和其他動物”為代號的模糊人物,實際上就是俄國間諜,他們正在向那些生活在邊境爭議地區的部落成員分發武器,並且煽風點火——這可嚇壞了議員們。這一局面引起了國王愛德華七世的注意,他在1901年寫信給外相,表達了他對“俄國在波斯的影響力似乎正在日益擴大,損害了英格蘭的利益”的關心,並敦促他轉告波斯國王,英國絕不能容忍敗給俄羅斯。英國駐德黑蘭公使塞西爾?斯普林?賴斯(Cecil Spring…Rice)報告稱,波斯國王發誓他“不會讓波斯捲入入侵印度的意圖”——不過他的報告並未受到重視。
當英國人意識到帝國已經擴張過度時,焦慮的心理達到了頂峰。與南非布林人(Boer)以及中國義和團之間的衝突,使人們清楚地看到不列顛在海外面臨著崩潰的風險——這進一步加深了人們對俄國擴張的恐懼。1901年底,倫敦的內閣收到了一份悲觀的報告:一旦鐵路線從奧倫堡(Orenburg)延伸到塔什干,俄國人將有能力派遣20萬人進入中亞,並且一半以上都會部署在印度邊境附近。前不久還有一份來自喬治亞巴統市(Batumi)的報告稱俄羅斯打算向中亞派出2萬人,後來被證明是虛驚一場。問題的關鍵在於,英國人並沒有多少選擇餘地:他們無法承受鞏固邊境所需的開支——根據幾年後的計算結果,至少需要2000萬英鎊,並且之後每年都會滾動增長。
1905年聖彼得堡的暴動以及日俄戰爭中沙皇海軍的慘敗,給那些認定俄國遲早會大肆入侵的人帶來了些許安慰。英國人難以抵禦人們口中的“俄國危險的擴張”(menacing advance of Russia),他們需要其他方案以避免讓事情變得更糟。一份來自軍情處的報告建議,或許可以和德國達成協議,用來牽制俄羅斯的注意力。
在倫敦,人們開始轉而討論英國軍隊是否能夠介入美索不達米亞,因為當務之急是維護不列顛帝國在中東地區的存在。帝國國防委員會仔細評估了佔領巴士拉的可能性,並且還激動地商討著瓜分土耳其的亞洲部分以便進入幼發拉底河肥沃平原的方案。於是在1906年,英國向波斯提議修建一條從波斯灣通向摩蘇爾的鐵路線,除了其他的好處,這還使得英軍能夠進入俄羅斯的軟肋高加索地區。但是由於可行性和成本方面的原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