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還從沒打過如此容易的仗呢!都佔了縣城了,兄弟們連塊皮都還沒破,就算去年打洋山寨時都沒這麼輕鬆過!”
“輕鬆?!”趙瑜失笑,“李家哥哥你只見我奪門占城不費吹灰之力,卻不見我在事前又花了多少心血,撒了多少金銀。三年謀劃,半年準備,衢山島上的半個月辛苦難道哥哥忘了?我事先做了那麼多功課,有心算無心下,若還不能一鼓而定,那最蠢的就是我啊!”
趙瑜的話讓樓內陷入一陣沉默。
“原來如此!”趙武突然一拍大腿,叫道:“俺說怎麼覺得那麼熟呢!”
趙瑜眾人一齊看向他,不解趙武是何意。
趙武摸摸腦袋,笑著細細分說:“俺去歲去明州,在酒樓里正巧遇到京城霍四究【注1】的弟子說三分。正說著東吳周郎火燒赤壁一事。那周公瑾和諸葛孔明也是連番用計,什麼苦肉計、連環計、反間計、詐降書【注2】,真真費了幾個月,但到最後借了東風,一把火燒盡八十三萬大軍卻只用了一晚。二郎這次做的卻不比周郎差多少,只不過俺們浪港兵少,要是有了三五萬人,這兩浙怕不也能奪下來。”
“小武!”趙瑜喝了一聲:“此話莫要再說,傳出去給人聽了,倒說我不知羞。”
趙瑜說著,眼睛的餘光卻瞟向陳五。看見他兄長的心腹陷入沉思,趙瑜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cn。
趙瑜同父異母的長兄趙瑾,今年虛歲二十,比趙瑜年長五歲。這趙瑾勇猛果敢,神力兼人,在這幾年,浪港海盜的擴張過程中身先士卒,戰功甚著,因此深得人心。而且他還是趙櫓嫡子,母舅也是一方大豪,論勢力確比趙瑜強得太多。不過趙瑾並非沒有缺點,由於少年得意,少不得有些驕橫,且分外容忍不了下面的人對他不敬。想那趙武,就是因為說錯了句話,就給扒了褲子狠打一頓。趙瑜派趙武而不是性格更穩妥的趙文潛入烽火臺做內應,未嘗沒有避讓趙瑾的意思。
反觀趙瑜,身為庶子,雖然他仗著先天性的優勢,控制了浪港寨的財權,但畢竟槍桿子裡出政權,手上沒兵,什麼都是白饒。由於年紀幼小,他之前只有兩次在趙櫓的指揮下參加海戰的經歷,在海盜們的心中算不得什麼。為了獲取兵權,順便拉攏人心,趙瑜才在半年前策劃了這次偷襲行動,並想盡辦法讓趙櫓點頭同意他親自帶隊。而奇襲隊伍中都是浪港軍內的精銳,一旦能獲取其中一部分人的信任,再加上手上的財權,趙瑜自然也有了跟趙瑾分庭抗禮的實力。
至於‘三年謀劃’云云,倒是趙瑜吹出來的,當初他幫至善到觀音廟中出家養老時,只是有了一點構想,真正定計還是半年前。不過要是能給自己的形象加點分,趙瑜並不介意扯些無傷大雅的謊。而趙武的比喻,雖然不倫不類,但接得也恰到好處,使得趙瑜更被看重幾分。卻不知趙武是真的有感而發,還是突然變聰明瞭。
幾人扯著閒話,卻都是在等觀音廟中至善、趙文的動靜。聯絡廟中的人已經派了出去,等他們收到訊息,出來把住縣衙後門,趙瑜這邊也就可以行動了。
“來了!”趙武指著西北面高聲叫道。幾點火光排成一線整齊的從觀音廟的位置魚貫而出,向著縣衙最北端奔去,那裡即是後門。
“走吧,莫讓三叔久等。”趙瑜說著,率幾人下得樓去,點起部眾,奔向縣衙大門。
昌國小城,方圓不過兩裡。縣衙也就只有三四畝大小,四面圍牆僅高八尺,還不及普通莊子裡的大戶人家。不過,若是縣衙中有足夠的守衛,要想攻打,還是有些麻煩。但在今夜,這個問題並不存在。
趙瑜等人在鐘鼓樓上早看得分明。縣衙前院中,除了正門和儀門前尚有燈火,連南監【監獄】和門子房【注3】都是暗的,值班人手之少可想而知。這也多虧了章知縣,他生怕僱來的門子會揹著他私吞錢財,向來是用貼身的小廝兼職守門,收來的門包也是二八分賬,自然他本人要佔大頭;至於南監中的犯人,有錢的繳錢回家過年,沒錢的刺配遠惡軍州,這監獄從來不留人過夜。
既知衙中尚無防備,趙瑜行事也就沒有太多顧忌。殺到面闊三間的縣衙大門前,也不撞門,卻命趙武拿起鼓槌,把那門前的鳴冤鼓連敲了十幾下。鼓音震盪,聲震縣衙內外。
趙武不是在敲著玩。這鳴冤鼓非有重大冤情不可敲,不過一旦敲響,守大門的役卒就必須馬上出來接收訴狀,並飛報知縣升堂審案。趙瑜打得如意算盤,如能用鼓聲把大門騙開那是最好,如果不能,再用斧頭砍開大門也不遲。
很快,只聽得鼓後的小門咿呀一響,一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