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無個新鮮玩意。”
林貞實在沒法子跟表姐說未來夫家的窘迫,丟臉!好在孟豫章雅緻,送了些壓花的紙,泛著絲綢般的光澤,秀蘭還當是讀書人的“雅緻”,懶得理論。又有綢緞花樣雖老,在廣寧也還能見人,眾人才瞧不出異樣。只當是豪門規矩,可見有個名頭,胡亂做事也是道理。
誰知過二日,秀蘭被接回去,雙福才拿出一個小匣子來道:“姐姐,前日姐夫還送了一匣子首飾。表姐在,我不好拿出來。”
林貞奇道:“首飾?”
雙福開啟匣子,道:“姐姐你瞧,珍珠都發黃了,多少年的珠子呢!也不知是誰留下來的珠花,金子成色也不好。如今公侯府第越發不成樣子。我們當年在那家,小姐們還有幾樣能見人的。如今送未婚妻的都這樣。不知道的人家,還當他們想悔婚不認哩!”
林貞笑道:“罷了,橫豎不靠他們吃飯。”嫁誰家不是這樣?除非是商戶,又沒社會地位。公侯府第好歹讓自家父母在廣寧順遂點,這就夠了。橫豎她家有錢。
四喜道:“是呀,虧得咱家有錢。只盼著姐夫一舉考得功名,替姐姐掙個文官實職的鳳冠霞帔,才體面哩。”
林貞道:“他倒是考秀才來,誰知考不考得上?”
三多跳出來道:“我們姐夫都考不上,誰考的上?姐姐八字好的很哩,旺夫的!”
縱是林貞跟她玩慣的,都被她弄的無語。哪有自個說自個旺夫的……
公侯精窮又愛擺譜,林俊早知道了。宣寧侯且靠他們的孝敬過活,別提毫無實權的承平公府。蓋因他一介武官,想要女兒嫁到那書香門第,趁早收心別做春秋大夢。退一等,公侯府第也很好。雖非嫡長,也是嫡系,體面足以。誰想女婿書信不絕,他心下偎貼,便心疼女婿日子過的苦,十分有心幫襯。正巧手裡有個雲母片的生意,何不交予女婿做來?公侯無實權,卻有人脈,日後做個買賣自不在話下。既省的他去求爺爺告奶奶,又補貼了女婿,何樂而不為?打定主意,便把小廝興隆喚來,如此這般一說。待興隆往京中回禮時,就不單隻磕頭了。
孟豫章接到岳父指使,又看著禮單裡指名與他的上好衣裳裝飾,還有甚不懂的?把林俊的話埋在心裡,只拿著禮單與祖母瞧。孟太夫人看了一回笑道:“你岳父倒疼你。”
孟豫章苦笑:“分明是疼閨女,我倒成吃軟飯的了。”
孟太夫人不愛聽這話,板著臉道:“你也不怕人笑話!”
“已讓兄弟們笑話一回了,誰叫我沒本事來。”孟豫章含淚道:“老祖宗,你叫我被人看輕一世麼?你就準我去國子監讀書吧!”
“我的兒,你要甚先生沒有?非要去國子監。那裡頭偌大一個屋子,就一個火盆。日常還須住在裡頭,你何曾受的起這個苦?她家不過買來的武官,誰看的起?自古錢權交易,他與錢你與勢,誰敢笑話你?你當他把女兒許給你,沒仗著咱們公府的名頭橫行鄉里麼?我活了這麼大歲數,甚麼沒見過。你若不忍,日後好好待他女兒便是。”孟太夫人嘆道,“我的兒,你萬般皆好,就是心軟過了。日後哪能不吃虧?”
一番慈愛,孟豫章更想哭了!承平公世襲罔替,卻不是他的。他是嫡孫,他兒子便只是嫡系。不靠自己掙出來,日後好討米吧。然總不能傷了老太太的心,他喪母之後,日常起居皆由老太太照應,不提這個恩義,便是普通有了年紀的祖母,硬擰著也是不孝。
心裡實在憋得很,家學一片烏煙瘴氣,竟落腳不得。幾個大儒見他好學,也教他,請到府裡來卻萬萬不肯答應。他又被圈在家裡,一月裡能出去四五回到頂,能學甚來?誰家不是寒窗苦讀,他三日打魚兩日曬網,如何考的過別人?
忽又想起岳父的“好意”,心裡先一驚!忙從老太太處辭了出來,叫上興隆到裡屋吩咐:“煩你上覆岳父,雲母片之事,非小婿不識好歹,實則不便。我未成婚,必是親長出面。家父甚為忙碌,恐誤了岳父一片拳拳愛護之心。”
興隆心道:我家主人又不是傻的!再信你,也不至於現就將生意交與十多歲的娃娃手裡。“照管”不過說的好聽些,叫你經見一二,日後好補貼家用,不至於姐姐委屈罷了。便笑道:“公子過謙了,實不相瞞,此乃小姐的產業。想叫公子瞧瞧,心裡有個數兒。日後免叫小姐初來京城,被人哄了去。公子得閒四處瞧瞧,或是在親友間替我們說說就是大恩了。”
孟豫章心下一鬆,朝北拱手道:“敢不奉命!”
興隆一笑,姐夫倒是老實。如此,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