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問:“何事?”
“首飾沒打完,京裡的試樣好。”
林俊嘿嘿一笑:“等你想到,黃花菜都涼了。京裡的好看甚?江南的才好看。我早使人往江南打去了。連傢俱一併到那裡做,跟著我們的貨船,直接運到京城擺著。我們那院兒太小,早想買個大的,卻無人肯賣。實買不到,便先在城外租個庫放著也是一樣。首飾到時我叫他們送到家裡來,細軟還是放家裡好。”
玉娘見他有成算,便不再說這個。夫妻兩個也無甚話說,悶坐一回,林俊自去尋樂。玉娘無奈,賭氣到林貞屋內睡了。一夜無話。
☆、第49章 謀財
不出林貞所料,年初二各處便熱鬧起來。先是到王家拜年;王家人苦留;林家三口在王家樂了一日。大妗子尤其熱情;林家替她養了一年多的女兒,養的琴棋書畫樣樣都會,年節吃酒走親戚,哪個不讚?有意說親的都多了許多家。看看玉娘這些年的幫襯,她還指望著秀蘭也嫁的那樣好,日後兒子可就不愁了!這幾日不斷有人下帖子;邀她帶著秀蘭去吃酒;瞎子也知是相看的意思。先前她還想把秀蘭嫁到京裡去;後來轉念一想;嫁那麼遠,便是想顧孃家也顧不來,不如同玉娘一樣嫁在左近,還可以接侄女去教養哩。真個划算。遂今日下了血本,各色珍饈佳餚皆擺上案前,連林俊吃遍酒席的都贊好。一日也算賓主盡歡。
初三開始,官員大戶開始走禮。旁人家人口多,有出去拜年的,便有在家看家的。唯有林家,只得主母一個。去別人家拜年都不安生,除了陳指揮使家裡多坐了一會兒,餘者同趕場似的,忙亂不堪。林貞也跟著四處跑場子,不由感概:“果然多子多福!”
常言道,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喜幾家愁。林家金銀滿倉,與林家相干的人家也喜笑顏顏,不相干的卻不大高興了。
前文有述,公侯勳貴,無事擺譜、奢靡成風。每到過年管家奶奶們莫不使出渾身解數,恨不能天上能掉銀子,才好撐起臉面。若說林家請客唱戲賞新錢,是財大氣粗,勳貴家丟上臺的便是心頭血。往年大家都一樣,誰也莫笑誰。頂天了宣寧侯有幾個門生孝敬一二,過年割的是胳膊肉、大腿肉不是心頭肉罷了。卻不想今年,宣寧侯家因胡亂認得乾兒子發了,他家霎時鬆快許多,旁人家裁人哩,他家倒一氣買了十二個水嫩嫩的舞姬養在家中。把年下只夠錢請外頭班子的人家氣了個死。
其中有一戶尤其嫉恨,此戶便是壽寧伯家。壽寧伯乃皇后生父,因女得封,首代伯爵,人口還未來得及繁衍,按說即便不是金銀滿倉,也該遊刃有餘。只是旁人看著風光,未必就真個風光。如宣寧侯承平公之流,乃老祖宗的基業,家也不繼而已,若肯舍下臉面省儉一二,也不是過不得。然外戚又有不同。皇后有育嫡長子,已冊封為太子。然天家之事極不好說,後頭無數皇子,不少出自勳貴家,哪個不比皇后孃家有臉面?誰知道他們動甚壞心思?勳貴再窮,也好過昔日連勳貴都不是的壽寧伯家!若不是當時趕巧,聖上的嫡兄死絕,誰知他竟能當了皇帝。真個造化弄人。
既然聖上的嫡兄能死絕了,誰知現在的情形?皇后且沒三五個嫡子死哩,通一個寶貝,再不護著,連壽寧伯家都萬劫不復。休說太子的小動作,便是正兒八經的打賞東宮屬官,都要許多錢。這錢還不敢問聖上要,還不只得外家填上?太子又小,鎮日跟在聖上身旁,連個走門路的銀子都收不到,真是苦煞人也!皇后一系只得苦哈哈的等著太子長大,才好財源滾滾。
可壽寧伯家已經撐不下去了!
太子暫無實權,旁人討好,不過是討好。本朝對外戚防範甚嚴,送禮之人都同做賊無二。年初三時,壽寧伯夫人忍不住點了一回家資,差點哭出聲兒來,對丈夫道:“年前替太子尋年禮,早花的精窮。過了一個年,庫裡竟只剩下幾百銀子。這年怎生過得!”
壽寧伯皺眉道:“年前聖上賞的一百金子呢?”
“哪還有?戲酒不是錢?走禮不是錢?”壽寧伯夫人道,“實在沒法子,只好叫人偷著把不要緊的傢伙當些銀子出來救急。”
“胡說!”壽寧伯跳起來,“我才不幹那沒臉皮的事!才笑了宜川侯家當東西呢!我自打自臉啊!”
壽寧伯夫人怒道:“那你去想法子!不然今年我便和媳婦們背上那妒忌名聲,把你們爺幾個的姬妾統統發賣,既得了錢還省嚼用!”
壽寧伯氣的眼都鼓出來了:“你敢!?”
壽寧伯夫人把賬本往丈夫身上一摔:“你看我敢不敢!好不好我把那幾個賤種賣與商戶去換銀子!我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