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港口,直到生命的終結。
但事實上我卻比他們想象中要來得堅強,我只要一直在做事,不給自己留下時間空間去回憶,自然也不會感覺到悲傷。於是我開始嘗試著寫文章,把自己二十年的記憶改編成小說,有如此清晰的回憶,加上自己曾經看過那麼多的書,這是一個並不困難的過程。而且我發現,寫文字的速度要遠遠慢於自己思考的速度,因此只要我的筆在動,我的思維就會跟著一起慢下來,它讓我不再沉浸在那些冰冷的回憶中,讓我對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認識和思考。
於是我無端想起了如冰對我說的那句話:“發生的事情終歸是發生了,你既然無法改變,不如給它賦予屬於你的意義。”
合上自己寫完的稿子,閉著眼睛想象她第一次吻我時候嘴唇的溫度,我的嘴角竟然開始微微上揚。
未曾想過,這個“像冰一樣”的姑娘,讓我二十年冰冷的回憶,頓時變得溫暖了起來。
5
今年我三十一歲,現在是一名作家,我的書賣得很好,卻沒有人記得我是一個超憶症患者。
前天跟出版社的編輯一起吃飯,他問我現在新書寫得怎麼樣了,讓我說一下大致的劇情,然後我就把最近一章的內容完完整整背出來給他聽了一遍,把他怔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話說你竟然把你自己寫的東西給背下來了,你真是太有時間了。”他的表情像極了二十二年前幼兒園裡孫老師的模樣。
“時間這東西,留著不用,也不能省下來以後再用,不是嗎?”我笑道。
“背東西不是很浪費時間嗎?我從小到大記憶力都超級差的,前一天晚上背的課文,第二天老師一抽背就忘了,那時候經常抄課本,就總琢磨著,要是真有那種記憶麵包該多好啊,想要記住的東西,吃下去就馬上記住了,而且永遠都忘不了。”他搖頭晃腦地說著,像是陶醉在了自己的幻想中。
“那要是有想要忘記的事情呢?”
“貌似不用刻意去忘記吧,畢竟沒有什麼事情是永遠忘不了的,在當時看起來再了不得的一件事情,總有一天你都會什麼也不記得了不是嗎?人的記憶力是這個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一個東西了。”
我喝掉杯裡的咖啡,笑著搖了搖頭。
“對了,我這段時間在做一個讀者調查,也想把這個問題問問你,看你怎麼回答。”他說道。
“什麼問題?”
“如果有一個機會讓你詢問死神自己死亡的具體時間,你會不會去問他?”
“當然問了,為什麼不問。”我很乾脆地回答道。
“那你知道了以後呢,要做什麼?”他似乎覺得很驚訝。
“我會提前1年零7個月18天躺在床上。”
“然後呢?”“回憶我的整個人生。”
長頸鹿在超市做導購
文/張佳瑋 作家
長頸鹿
超市老闆僱了長頸鹿做導購,如此,不再有嬌小姑娘會苦於“哎,我要架子頂上那個,就是那個那個,哎,誰幫我拿下來看一看呀”的問題了。每逢女孩們在架子前站定,略指一指,長頸鹿就會把貨物叼下來,動作麻利,絕不多話,是故客似雲來。但據說,眾多猿臂長腿大個子男生,對此大為不滿。
又不久後,老闆發現,新客人多了,但舊客人也分流了,尤其是一些活潑可愛的小個子女生,還是願意跑去沒有長頸鹿導購的超市,眼尾瞥著超市貨架間那些自己喜歡的猿臂長腿大個子男生,嘴裡輕聲說:“哎,我要架子頂上那個,就是那個那個,哎,誰幫我拿下來看一看呀!”
青蛙郵筒
有種青蛙,跟郵局簽了協議,每天洗漱完畢,就來做活動郵筒。他們站在路邊,站直直的,一身綠油油,張著嘴,等你投信進去。信盈了嘴,他們就連蹦帶跳,把信一封封送出去。做郵筒太寂寞,有時他們會跟你聊天,提醒你郵票沒貼,糾正你地址錯誤,偶爾會睨著信封說,“不是我說,這也太遠了,來回一星期!要不,你找信鴿寄吧!”
我去給女朋友寄信,信心不足,腳尖劃拉著地,請教一個大叔青蛙郵筒:情書這麼寫,合適麼?要不,我念給您聽聽?
青蛙郵筒聽完了,搖著頭,滿嘴裡信都在撲簌簌響,甕聲甕氣地說:“你這麼寫,倒不是不行,但小哥,感情不是你想的這樣。一廂情願,把感情想太美好,回頭容易有落差。有一天,你知道感情不是把情書抹滿蜜,而是給孩子洗澡、給老婆跪搓板,就知道不妙了,感情這事兒啊,哎,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