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別貧嘴,我只是很好奇。”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似乎沒有這麼做的必要吧,而且這將是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就算你把圖書館裡的書全拿去列印店列印一遍,不也得很久很久麼,更何況我必須一個字一個字地讀過,才能記下來,而且我讀書不是為了背下來,我對文字本身還是很依賴的。”
“所以其實你是一臺有感情的機器,並不像你形容的那麼冷冰冰。”她笑道。
“嗯,我不知道,有時候我覺得我在感情上的確很遲鈍,或許思維的速度太快了,在情感上反而變得笨拙起來,上天是很公平的吧,我終歸不是個善於表達自己的人。”
“你喜歡過女生麼?”
“沒有。”
“從來沒有?”
“從來沒有,我的記憶力太好了,我覺得如果我喜歡上誰,也許永遠也不會忘掉了。”
“所以你只是害怕。”
“害怕?害怕什麼?”
“就像有的人永遠不會養寵物一樣,大多數寵物的生命必然比主人要短,這注定了未來將要有一場生離死別,有的人覺得自己既然承受不了這種既定的悲傷,索性選擇永遠不養寵物。”
“這聽起來似乎有那麼點道理,但是談戀愛這種事情用養寵物來打比方,似乎有點奇怪。”我笑著搖了搖頭道。
那天晚上從圖書館出來後,我們在操場上坐了一整夜,南方的九月依然燥熱,但夜晚的微風總能消散許多白天積累的煩悶與不安。
“我還有個問題,你有想過未來自己要做什麼嗎,我覺得你很有成為畫家或者音樂家的潛質,只要你看過的畫或者樂譜,馬上都能牢牢記在腦子裡不是嗎?”如冰忽然轉過頭問我道。
“有種東西叫做‘天賦’,就拿畫畫來說,有的人即使看著畫臨摹,不也畫得很差勁嘛,彈琴這種東西,更是需要情感和技巧啦,光記得譜子有什麼用。”
“所以看來還真是沒什麼用啊,真替你的未來感到擔心吶。”
她衝我調皮地笑笑,月色下她的笑容很美,我清晰地記得,那時候的空氣裡,摻雜著她洗髮水的香味、操場上塑膠的怪味,還有那屬於夏夜的特有的氣息。我輕輕閉上眼睛,聆聽著耳畔的蟲鳴聲,還有如冰均勻的呼吸聲,這時她將手偷偷搭在了我的手上,那時自己的心跳聲,至今依然有迴響。
4
我和如冰在一起總共不過1年零7個月18天,那是一段刻骨銘心的日子,儘管我似乎並沒有資格這麼說,畢竟所有的日子在我的腦海裡都是如此的平等。但每當閉上眼睛回想起那些日子,我卻又真切地感到它們是如此的特別,我發現自己第一次開始從某段特定的回憶裡感到一絲溫暖和感動。
每次牽我的手,她都會問我這是我們第幾次牽手了,我總能一次一次地把數字報給她聽,從十到一百再到一千,而我也會在她耳邊告訴她,她一共說過幾次愛我,每一次分別在哪一天,哪個時刻,哪個地點,她穿著怎樣的衣服。我們之間從來都不需要什麼承諾,她也從來不要我給她承諾,因為她知道我都記得,而且一輩子也忘不了。
我們之間也會有鬧矛盾的時候,比如我翻她的舊賬,說她在幾時曾經無理取鬧過,或者否認她翻我的舊賬,反駁她某天我其實應該是怎麼怎麼樣的,這些都讓她出奇地憤怒,儘管她知道我不是有意要記她的不好。不過無論怎麼生氣,事後她總能原諒我,從不會跟我大吵大鬧,畢竟她知道對我而言,事情無論好壞都是會深深刻在腦海裡的,她不想等到幾十年後我再把這事提起來。
但很遺憾的是,她最終還是沒能等到幾十年後的那一天。她最終選擇離開了我,原因是她無法接受一個我這樣的人,我會給她太大的壓力,畢竟在我這裡她必須小心翼翼,不能犯錯,不然這樣一個殘缺的她就會永遠留在我的回憶裡,無法抹去。
如冰走後,我又迴歸了自己一個人的日子,每天發呆,看書,打遊戲,睡覺,把自己關在自己的世界裡,與世隔絕。朋友們都來勸我,試圖給我點安慰,但他們最後卻都無奈地走了,畢竟他們也知道,“時間會治癒一切”這句話對我並不管用,我不是一個會自動痊癒的人,我的傷口會不停地流血,直到流乾的那一天為止,只因為我沒有一種叫做“遺忘”的能力。
我時常想,或許她比起我來,要幸運得多,因為她至少和所有人一樣,都在時間的洪流中,不停地被沖刷著,總有一天會淡忘關於我的一切,而我卻只能站在岸邊,在一個所有情感都被凝固成一堵大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