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皇帝的安排,童貫雖然不滿,但也得無奈接受,所以在西北軍種師道成了另一個身份特殊的人。童貫權掌西北軍二十年,部屬多出於其門下,誰見了童大帥,都行旅拜(對長者和貴賓的禮節),只有种師道僅行長揖(不分長幼尊卑皆可用,但多數用於平輩之間)。
在西北,童、種二人大抵相安無事,這很大程度上源於童貫對西北戰事的控制能力。後來西北軍南下平定方臘,南征的名單上也沒有種師道的名字,這也相當正常。平方臘關係到帝國的存亡,決定一切的都只是戰場的勝負,趙佶全權委託軍國大事於童貫,自然不願在他身邊安插束縛手腳的角色,童大帥當然也不願帶上種將軍礙手礙腳。
伐遼卻不一樣了,是開疆闢地、收復“失地”,這樣的千古功業,他童貫怎麼可能一人獨染呢?皇帝任其為河北、河東、燕山諸路宣撫使後不久,又給他安排了一個助手——蔡攸。蔡公子隨軍的目的很單一,監視童貫。
皇帝的用心良苦,童貫豈能不知,所以一線軍事指揮安排上,最初他的打算是讓种師道作為軍事總指揮。
這是一場趙氏帝國的皇家盛宴,每種勢力的力量都應該分一杯羹而食之。
種將軍卻完全沒有領童公公的情,對於這場戰爭,他一開始就申明瞭自己的立場,他說,我們好比是鄰居家裡來了強盜,我們不但不幫忙,反而趁火打劫去別人家裡搶東西。
真正讓种師道反對的不僅僅是檯面上的理由,讓西北軍從環境惡劣的游擊戰場轉到開闊的北方平原戰場,本來就是拋其長用其短,更不用說之前的西北軍主力還剛剛在南方打了一場大仗,人員的消耗補給都是問題。作為一名皇帝器重的軍事將領,他不能不考慮北征在軍事上的重大缺陷。
种師道所提出的,童貫又豈會不知。在出徵前他給皇帝的上表中,就提及了出征軍糧裝備方面供給的各種不足。可是為了幽雲,帝國上下做了這麼多年的工作,時局又給出了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歷史機遇,他童貫一定要抓住。
無論有無困難,出兵勢在必行。
宣和四年(公元1122年)四月十日,徽宗下旨,拜童貫為陝西、河東、河北路宣撫使,蔡攸為宣撫副使,种師道為都統制,西軍精英辛興宗、楊惟忠、王稟、种師中、王坪、趙明、楊志、楊可世、王淵、焦安節、劉光國、王育、吳子厚、劉光世、劉延慶全部入列出徵,精兵十萬,劍指幽雲。
帝國的北伐征程,將是怎樣的一番風景呢?
三
儘管現在在俄羅斯和整個斯拉夫語系中,契丹就是“中國”一詞的形似音(俄羅斯語Китай,葡萄牙語Catai,西班牙語Catay),但契丹民族出現在漢字的史冊中還是比較晚,直到《魏書》中,才基本承認他們是一個獨立的民族,而普遍認為他們的先祖源於鮮卑宇文部,但在唐朝以前,他們還是八到十個弱小松散的部落。
中原在進入李唐盛世的時候,契丹民族就已形成部落聯盟,並內附唐廷。唐廷以其地置松漠都督府(今內蒙古巴林右旗南),以其首領窟哥為都督,設定了十個羈糜州。後期唐帝國控制力減弱後,契丹人依附了北亞霸主回鶻達百餘年,回鶻汗國解體後,又回附唐廷。進入公元10世紀的時候,一直壟斷契丹部落領袖很久的遙輦氏的最後一位可汗痕德堇或欽德因政績不佳被下課,八部的首領選舉出了新的領袖、來自於迭剌部的耶律阿保機成為契丹人新的帶頭大哥,讓契丹進入了一個新時代。
在阿保機帶領下,契丹人走向強盛,先後征服奚、室韋、阻卜、渤海國等部,在其任內基本劃定了契丹人的領土和疆域。
公元916年,耶律阿保機稱帝,建立了契丹帝國。
阿保機的夢想是在生前建立一個北至漠北、南至黃河的帝國,在他一生的征伐中,向北擴充套件很順利,但南下卻屢次遇到了當時在中原最有實力的沙陀人的阻擊,屢屢受挫。
到了契丹帝國的第二代領導人耶律德光的任內,之前一直是他們入侵中原最難逾越的障礙——沙陀人走向衰落和內訌,公元938年,耶律德光趁沙陀人打內亂的機會從沙陀人石敬瑭手中奪取了幽雲十六州,並據為己有。
幽雲十六州的佔據,使契帝國獲得了防禦或進攻中原的最好戰略關隘,同時也使帝國的基本經濟結構發生變化,從畜牧業為主轉向半畜牧半農耕化。
擁有了幽雲的契丹帝國在公元948年改國號為遼,此時的遼帝國已經是一個東臨北海,西至金山(今阿爾泰山),北至克魯倫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