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苦澀,她死命地抓著段媚孃的手,似乎這樣,就能平復滿心的害怕。
“他……他是不是要死了……”
鬱驥蜷縮在地上,宛若初生。
段媚娘目中盈盈,壓住她的手,將她抱進他懷裡,拍著後背,輕聲道:“不會,信我,不會有事。”
說完,段媚娘輕拍了一下手,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鬟,捧著個匣子走進來,輕輕放下後,飛快地垂著頭下去了。
“她是個瞎子。”
段媚娘轉身取了一件鬱驥的披風,為步蓮華披上,望著她的眼,知她心中在擔憂,怕鬱驥中毒的訊息傳出去。
說完,段媚娘翹著手指頭,拉開了那不大的木匣。
步蓮華抓緊披風,上前望了一眼。
乾嘔聲響起,她方才差點被扼死,聞到那血腥氣,滿眼的紅血,殘破的器官,終於忍不住滿心的噁心,俯身嘔起來。
一顆熱騰騰,尚自冒著熱氣的心臟!
段媚娘臉上卻是一絲波瀾也無,早已見怪不怪,她擺弄著那血滋滋的物事兒,喃喃低聲道:“幸好主上暈了過去,否則,你若有個萬一,他就算醒來,怕是也不願意再活了……”
——
月淨蟲鳴的夜裡,整個山莊都已陷入寧靜,步蓮華的腳步不由得加快。
夜風中,隱隱從後山傳來女人的聲音。
那聲音太輕了,等她停下腳步側耳細聽時,又不見了。
自憐自艾的低嘆,聽起來像是唱戲。
柔婉綺旎的唱腔,纏纏眷眷地隨風飄散了。
推門而入,屋子裡一片漆黑,她臨走時吩咐天妒先去睡,不用等她。
“你去哪了?”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她嚇了一跳,險些絆倒在地,慌亂間一隻溫熱的手握住她的腰。
鬱騏手上點燃了燭燈,在燭火的照耀下,他的臉色忽明忽暗,透著陰邪。
步蓮華站直身子,眼睛被那突如其來的火亮照得一亮,看清鬱騏臉上的陰沉。
“鬱騏!”
她衝著剛才扶穩自己的鬱驍點點頭,便向面前的鬱騏撲過去,在他懷中裝痴撒嬌。
戾氣仍在,但是鬱騏嚴峻的神色和緩了不少。
只是,看清她穿的是鬱驥的披風,而那衣衫下,似乎是……什麼也沒穿?!他的眼神便再次殘暴起來。
“你去聽雨樓了?”
冰冷的語調揚起,鬱騏和鬱驍對視了一眼,飛快地交流了一下眼神。
鬱驍慢慢轉身,關上厚重的雕花木門,確認門外沒有莊中的眼線。
微醺的燈光下,兩個長身如玉的男子,唇邊帶著詭異的笑容,齊齊向她逼近。
步蓮華抓緊了身上的披風,腦中亂作一團。
“嗯,主人派段媚娘喚我過去,詢問了一下這次下山……”
她的話,被鬱驍慢悠悠地打斷。
“不是說大哥不見客了?早上我和二哥過去‘請安’,還被打發出來了!”
說完,他緊緊地盯著她的臉色,似乎想從她臉上讀出什麼。
鬱騏倒是依舊用那審視的陰惻眼神望著她,英眉一挑,邪佞道:“你嘴邊沾了什麼?”
不等她回答,修長的手指已經擦到她的唇邊,指肚一抹,湊到眼前。
嗅到那血腥味道,他皺眉不悅,“鬱驥吻的?”
可以忽略那被他觸碰帶動的疼痛,步蓮華點點頭,又添了一句,“主人染了風寒,比前幾次還要重些。”
一聲嘆息,她低低地垂下頭,心中如擂鼓。
“哦?”
鬱驍走近,卻沒有追究她紅腫的唇,含笑擁緊她,只是低低重複著她的話,“只是傷寒?竟會讓大哥連兄弟都不見,可真奇怪……”
她淡笑著垂下眼簾,再抬起時,眸中竟有他從未在她眼裡見過的盈盈柔波。
“面對親手足,反而會敢於怠慢,或許主人就是這麼想的吧……”
鬱驍眼色一柔,波瀾不驚地衝旁邊的鬱騏輕輕點了下頭。
“蓮兒,你身子還弱,不要到處走,去哪裡,都要帶著你的影衛,最近他們實在是太懶散了……”
鬱騏走近,輕啄了一下她冰涼的鼻尖,聲音裡都是擔憂。
“嗯……哪也不去……”
她適時地握住鬱騏溫暖的大掌,心上卻泛起一陣冰涼。
“壞東西,老是叫我擔心,可你對我一笑,我就氣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