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聽說略一思索,又笑看著兒子問道:“廷玉說呢?”
廷玉見問,想了想道:“妹妹這法子不錯,只是不知道咱家別處店面的管事是怎麼賞的?喬木兩口子是我和妹妹的人,給的少了怕叫人寒心,給的多了未免讓旁人不服。”
姚氏聽完就笑了,道:“既如此,等晚上你爹回來問過他再定吧。”
張英晚上回後宅來,姚氏伺候他寬衣淨面時就笑著將兩個孩子說的話講給他聽了,張英聽完不住點頭,道:“瓏兒這丫頭是個有主意的,最會省事,更難為她想到與人分利。”接著又笑道:“不過,若說老成謀國,卻趕不上廷玉思密周慮想的深遠,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可見是書讀的通的。”邊說邊笑得安慰。
姚氏見他高興,也陪著笑了一回,又趁勢將從廷瓏那要來的賬冊遞給他看,張英接過慢慢翻看,半晌“喲”了一聲,道:“數目還不小,廷玉倒也能幹。”
姚氏聽了含笑道:“全賴老爺平日裡言傳身教,給孩子們做出樣子來,他們才有這樣的見識才幹。”
張英聽夫人誇讚面上頗為自得,還謙虛道:“瓏兒這麼伶俐懂事也多虧夫人賢德。”又道:“今兒吳知府還又跟我提起他家少爺來,我沒言語,前些日子他進京述職,好一翻活動,岳父大人寫信來說還拿了我的薦書上門去拜望,岳父收了薦書才好生打發了他。此番回來,我見他頗為志得意滿,只怕是挖到門路,要升遷了。”
姚氏聽說就笑道:“升去別處最好,他在此地經營日久,瓏兒不許他家許給別人,還怕有什麼不好呢。”
張英就搖搖頭笑道:“怕什麼的,他差的遠呢。就是方家的根基,他也奈何不了什麼。”
姚氏聽說就一笑,道:“然哥兒出門回來,倒像個大人樣了。”
張英也點頭道:“咱們這樣幾代讀書人家,子侄從小如蘭芝玉樹一般看待,性情、才能、志向、氣量無一不用心引導培植,但有過錯立時矯正克服,只要孩子不是塊榆木,就沒有不成材的。然哥兒自小是咱們看著長大,知根知底,從來的處理厚道,處心誠實,如今出去一回我看他越發凝重幹練了,難得老爺子又喜歡瓏兒。若是方家再提起,我看,就應了吧?”
姚氏聽老爺長篇大論的說了這麼些話,就為商量自己答應下來,又想了想那兩個孩子笑道:“我還不是聽老爺的,老爺說應就應吧。”
張英見夫人點頭,樂呵道:“你放心,憑咱們兩家的交情,委屈不著咱們孩子。”
姚氏如今倒不大擔心這個,只笑了笑,又跟老爺商量了半日回城裡過年的事體,等廷玉和廷瓏過來,才一齊到堂屋去。
吃了飯一家人坐著喝茶,張英提起店面的事,誇了廷玉幾句,又將家中其他鋪面給管事們分紅的法子告訴他知道,叫他裁度著定下便是,趕著年前發下去。
廷玉一一答應了,第二日和廷瓏商量著定下成例,進城過年時親去鋪子將紅利發下,又連著給夥計們補了兩個月的月錢,告知三十、初一放兩日假。
喬木帶著一干夥計謝了少爺的賞,人人喜氣洋洋,廷玉又叫裝幾匣點心去大伯家預備過年待客。
張家往年在京裡,因人口少,過年不過是略備些年事,除夕夜一家人安安靜靜的吃了年飯,圍桌守歲到凌晨,看著僕童放過鞭炮便回房歇下。廷瓏以往總嫌年味淡,每每盼著初三日去外祖家玩上一日才覺得像是過年,而今回了老家,張家幾房人湊在一處,過年時禮數眾多,親戚來往又雜,一大群姐妹們湊在一塊兒沒完沒了的拌嘴,她才覺出原先在家時安寧和樂的好處來。
先是臘月二十九,大太太給姑娘們發過年的年例。各人的丫頭才去領東西,廷琦便風言風語道:“這都什麼時候了,等著這點子東西就真不用過年了。”
她這話是明著埋怨大太太,廷瑗聽了十分不快,正要開口,就聽廷碧嗤笑一聲,慢悠悠道,“別急,等過了年,當上誥命就不用等這點子東西過年了。”
廷琦雖要嫁到官家,卻是填房,心裡一時覺得榮耀,一時又覺得委屈,最怕旁人提起,叫她這話噎了一下,臉唰的就紅透了,呆立半晌卻含笑上下打量了廷碧兩眼,柔聲道:“看我這張嘴,沒瞧見妹妹一身的舊衣裳就亂說,我是無心,妹妹可千萬別見怪。”
廷瓏姐妹幾個聽見廷琦的話,都拿眼睛去掃廷碧的衣裳,就見她一身銀紅織錦的衣裙,領口袖口的暗紋全褪色了,顯見是磨的狠了,心裡都有些疑惑。
廷碧聽了廷綺的話,一則恨她張口閉口的稱自己妹妹,二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