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
廷瓏招呼過母親和玉清舅媽剛要轉頭回去,就見以然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待要不理,又想起他馬上要出門去,心裡就有些空落落的,狠不下心來轉頭就走,到底硬著頭皮紅著臉垂目上前,把盤子遞了過去,低聲道:“以然哥哥也嚐嚐。”
以然從搬家那日將漆盒遞給廷瓏就再沒逮著機會和她說上句話,不僅如此,連面都見得少了,就算見著了,也是遠遠的一個在這頭,一個在那頭,彷彿隔著萬水千山一般,心裡早就煎熬的寢食難安,卻好歹因祖父過了話,有了盼頭。
可還是覺得不託底,總想要親口問問廷瓏,她心裡是怎麼想的……這話在心底轉來轉去,時至今日,眼看著廷瓏一步一步的來到自己面前,忽然就覺得問與不問已不如何重要了……只要她肯理一理自己,就夠了……想著,見她走到跟前了,猛然就立起身來,把個旁邊人都嚇了一跳。
就是姚氏和玉清,本來正嘗著點心也叫他驚動了,雙雙抬頭看了一眼又都視而不見的低了頭繼續研究起那點心來。
廷瓏也嚇了一跳,險些沒端住盤子,忙穩了穩手上,見以然起身來接,便低著頭將那盤子往前遞了遞,等了半晌卻不見他伸手,就覺出尷尬來,紅著臉只把那盤子往他懷裡一塞,就要撒手,幸虧以然身手了得,才沒將一盤子的點心都傾覆在青磚地上。
以然翻覆之間將那盤子穩穩當當的接了下來,臉上就帶出些訕訕的,捧著盤子也不坐下。
廷瓏又是好笑,又是心裡發甜,見他接住了就要反身回去,就見廷玉正坐在以然身畔盯著那點心盤子臉色發黑,廷瓏忙又取了一盤過來,恭恭敬敬的雙手託了盤底送到廷玉跟前,嗲聲道:“二哥哥也嚐嚐,是我做得好,還是夥計做的好。”
廷玉臉色這才回轉過來,拿腔拿調的“嗯”了一聲,接了過去。
廷瓏忍著翻白眼的衝動走回去坐下,聽姚氏問蓮翹生意上的事,蓮翹一一作答,玉清就在一旁邊聽邊在心裡算帳,末了堪堪掩住面上驚訝之色。不想這鋪子才開了這十餘日就已經開啟局面,而且本錢不大,收益卻頗豐。半晌,想著這裡面倒有自家以然一半的功勞才真心實意的歡喜起來,眼含欣慰的看了以然一眼,就見他端著個點心盤子,笑的像個傻瓜,忍了半天,才壓下一個白眼。
眾人在後堂坐了一會兒,喝了一杯茶,姚氏吩咐蓮翹正日子那天還要再送一次點心,叫提前準備出來,就不肯再坐,對玉清道:“我知道你忙,咱們早些到茶樓那邊去吧。”
廷瓏臨出門又看了眼鋪面,見沒什麼可挑剔的,跟蓮翹說了幾句話便隨眾人出門,才走幾步又落了轎,下來一看,正前方一棟上下兩層飛簷鬥角的門面,高掛著“茶禪一味”的匾額,那匾額上的字跟方家書房裡以然父親的字一個體例,飄逸瀟灑,就只道這定是方家的茶樓了。
果然,眾人還不曾邁步進門,就有茶博士接了出來,站在門口高聲傳報:“東家到~”。掌櫃的聽了吆喝,忙忙從櫃檯後面走了出來,一邊一疊聲的問候,一邊親自上前引路,將此一行人直接送到了樓上雅間,樓下夥計也不待人吩咐就送了幾壺茶上來,掌櫃的上前執壺逐一給玉清等人斟了茶。
廷瓏見杯中茶湯新碧,十分鮮亮可愛,嚐了一口正自回味間,就聽玉清舅媽對那掌櫃說:“吳掌櫃別忙了,我就是路過來看看。”緊接著又聽她問道:“外頭客人倒不少,往常也這麼些人嗎?”
那吳掌櫃蝦仁似的躬著背,答道:“也就這幾日開始的,新來了個說書的,鼓詞還算新鮮,這兩日傳開了,客人就多些。”說完就說要去取本月的賬本來。
玉清舅媽聽了也不說不用,只安坐了不言語,那掌櫃的就忙忙打了個千,道一聲失陪,退著出去取賬本去了。
廷瓏眼見這掌櫃的態度如此謹慎,不由多看了玉清舅媽幾眼,以往雖然不只一次聽說她管著家裡的生意,卻從來只見她面上淡淡的,一團和氣,沒見她發過威,今日見這掌櫃的奉承她的態度,倒也能從中窺探些眉目出來。看著就想起母親說過怕自己在她眼皮底下受苦的話,今日一看倒還真是可慮之事。
廷瓏正想著,就見那掌櫃的回了來,不光拿了賬本,連算盤也一起帶了上來,放在玉清跟前的案上。
玉清接過,翻了頭兩頁看了看,便淡淡的吩咐了一聲叫他下去等,才喚了以然過來,命他算賬。
以然走上前,清了清算盤,也不坐,就一手翻頁,一手噼裡啪啦的撥起算盤珠來。廷瓏雖然知道他能幫著方老爺子盤賬,卻還是頭一回親眼看見他擺弄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