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氣,心裡不由添了兩分喜歡,又看向妍兒,知她是玉清看中的,不免細細的打量了一回——形貌和玉清未嫁時有幾分肖似,從進門行了禮就安安靜靜立在一邊,倒也十分貞靜,只是神氣不夠舒展,眉目緊鎖略帶尖刻,不夠圓緩——惟其這樣更要熱情相待,不能冷落了她,遂笑微微的招手叫了妍兒到自己身邊坐下,又給芍藥使了個眼色。
芍藥本是第一等細心的,又一向跟在姚氏身邊,人情往來都是看熟了的,早依著兩人身份,按著親近子侄的舊例打點了表禮,見姚氏授意,忙用烏木鑲銀的托盤呈上一對荷包。
姚氏看了,撿了藍的給尚寬,又撿了綠的給妍兒,尚寬接過謝了賞,妍兒推拒一番,到底也收下道謝。姚氏極喜歡她似的,拉著她的手問她多大年紀,平時都做些什麼消遣……
廷瑗站在大太太身後,見妍兒扭捏作態十分不屑,只轉了臉跟尚寬說話。大太太一邊聽何妍態度溫婉,輕聲慢語,一邊聽女兒一派天真言語不忌,心裡惱她沒有心術,當著外人不好出言訓斥,只微皺了皺眉。尚寬十分有眼色,況且不是頭一回,當下不敢隨意搭話,只含笑聽著。廷瑗見他突然就斯文起來了,泥塑木雕一般,十分無趣,瞪了他一眼,走到姚氏身邊打斷妍兒說話,撒嬌道:“三嬸,不是去新宅嗎?咱們走呀。”
姚氏便笑道:“正是呢,我一見了這兩個孩子體面乖巧就給忘了。”說著遣人去傳話備轎,又叫去新宅報信,好令閒雜工匠迴避。不一時準備妥當了,一行人帶著家人、僕從坐著竹轎前後護衛著往芙蓉坡走去。
一路上枝繁林密,陽光經高樹過濾只剩斑駁的光影灑在眾人身上,雖是午後卻一點也不熱。姚氏和大太太的竹轎在最前面引路,後面依次是桂姐兒孃家胡府的幾位太太、奶奶,接著是廷瑞媳婦兒和桂姐兒,之後才是廷瑗、妍兒、廷瓏等一干姐妹,廷玉、以然同尚寬在最後面押轎。
芙蓉坡距老宅只一刻鐘的工夫,走不多久,遠遠就看見一片白牆黛瓦隨山勢高低向背,一面臨山一面傍水,氣派非常。廷瓏每日裡去方家上學都打這兒經過,外面樓閣起伏已是看的熟了,內裡的格局規劃也都在圖紙上見過,又馬上要住進來,此時也就不如何心熱。
廷瑗跟妍兒前後並行,卻偏要越過了她去跟廷瓏說話,誇這房子建的漂亮,妍兒夾在中間蹙著眉,廷瑗見她不舒服更添痛快,有的沒的尋些話來興高采烈的說笑。
廷瓏早看出妍兒神氣不善,怕殃及池魚,輕易不搭廷瑗的話頭,聽她稱讚便笑道:“太太說祭了梁就搬過來,五姐姐和妍兒姐姐也來住幾日呀,離白鹿山莊近便,也不耽誤上學。”
廷瑗還未開口,妍兒已笑道:“我們家瀉園就在姑姑家園子左近,建了幾輩子的了——都說園子是越老越好,我不懂這個,哪天請你去看看。”
廷瓏聽這話來意不善,笑自己妄做好人引火燒身,到底叫她把這口氣撒在身上——她一向只當妍兒跟廷瑗不和,不曾想其中還有自己一份功勞。忍著笑道:“早就聽說白鹿山莊和姐姐家的瀉園並稱雙絕,只是無緣得見,姐姐有工夫千萬帶我去見識見識。”
廷瑗聽見妍兒說話,正等廷瓏搶白她兩句,誰知瓏兒傻里傻氣的也聽不出個好賴話來,還一口一個姐姐的叫著,恨她不爭氣,遠遠瞪了她一眼,又對著妍兒冷哼一聲。廷瓏見了只當沒看見,更取了蕉葉蒙在臉上避禍。
還未到莊前,張英帶著廷瑞等人在外面臺階等候,待眾人落轎廝見了,又迎進堂屋喝茶歇息,才由廷瑞在前面引路,一行人在後面且行且住觀看新居。
廷瓏來路上不停敷衍,著實難處,不願夾在姊妹們中間,只上前去攙了姚氏隨在母親身邊。廷玉早來過幾次,此時也上前來給母親和妹妹講這新宅佈局巧妙之處。
胡太太見張家一對兒女連方家、何家的少爺都隨在姚氏身旁,忙扶著媳婦兒湊上來,但聽廷玉一說話就稱讚一句,廷瓏忍著笑,見才走了兩進院落,胡太太倒把天下的好話都在二哥哥身上招呼一遍,拍的廷玉板著臉耷拉著嘴角,更是想笑。耳聽著胡太太那些花團錦簇不重樣的伶俐話,心想怪不得桂姐兒那樣伶牙俐齒,原來是家學淵源,笑吟吟的等著聽她腹中還有多少私藏,一個不防,竟聽著她把話頭引在自己身上,正語帶欽羨和姚氏嘆了口氣:“要說積德的人家生貴子,那是一點也不錯的,難為府上姑娘也出落成這樣!怕是上天見太太是個有福氣的,把天上的仙女投生在府裡享福呢。”
姚氏聽了這話看了眼廷瓏,仍舊微笑著和胡太太客氣,胡太太又打蛇隨棍上,邊贊邊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