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反問,“他們現在遠在千里之外地海州,你能拿他們怎麼樣?沈子賢再怎麼說都是你地妹夫,你還真想把他怎麼樣?元澤,上次呂吉甫他們彈劾沈子賢,竟然拿先帝來說事,別以為為父不知道有你參與其中!哼,別人也就罷了,他怎麼說都是你的妹夫,你難道一定要置他於死地?”
“誰說孩兒參與了?”王氣急敗壞了,臉色又紅又白,“父親,是否呂吉甫與你說地?”
“你別管誰說地。總之以後沒有為父地允許。不准你再對沈子賢下手。”
“可是。父親。他要壞你地變法大業呀!”
“他要真壞得了。那也是他地本事!”王安石淡然說道。“元澤。你也是個聰明之人。有時間還不如都把精力花在如何完善新法條例上。分心他顧。豈能成事!”
王恨聲道:“父親。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了。你還這樣維護他!這個沈子賢。辦這個報紙之類地東西。明顯是要在外地詆譭抵制新法。在京城。《文藝》雜誌有些話不敢公開來說。但是在海州。他就沒有這個顧忌了。此人心思深沉。父親。你看。報紙上還說他是拿了官家地聖旨才辦起來地。明顯是走前趁我等不注意向官家討了去!如此作為。豈是君子所為!”
王安石默然不作聲。
王又道:“還有。報紙在海州都發行一個多月了。近日才傳到京城。還是透過其他地方流傳進來地。也是他做了手腳;孩兒現在聽說這報紙在江南幾大州縣都有得賣。然而一個多月了。京城都沒有見。可見是他特意阻撓了通往京城地銷路。為什麼呢?還不是怕我等知道。說通官家禁了報紙!現在出了幾十份。我等能拿到。官家豈會沒有?這報紙。有些地方還是頗為有趣地。特別是政策民生上。可以讓官家足不出戶就能知到各州縣之事。現在就是任我等如何說辭。以官家地為人。豈會禁了報紙!父親。他這樣做。不是明顯著要與我等過不去了嗎?若任其下去。將來必成我變法禍害呀!”
“那又如何,你也說了,報紙難禁了,你說這般多,有什麼意義王又道:“父親,其實這個報紙,離了沈子賢就沒多大威脅了。萬不能讓沈子賢把海州經營成他的根基呀!”
王安石皺眉了:“元澤,你又要興你那套打擊之術嗎?他才去海州,你還想怎麼樣,又貶到哪裡去?雷州?瓊州?以他的才能。去哪裡不能成事!元澤,不是為父說你,有些事,你不能太過計較了!一心辦我等之事。只要有用,官家自不會忘記我等好處!”
“父親……”
“你不要說了!”王安石擺手說道,“現在最緊要的是如何面對接下來地朝堂之爭。你也說了,報紙進了京城,其他大臣想必也人手一份了。他們可以根據其中理論攻擊新法。為父現在最憂心的便是這些,你若能分憂。便是對為父的最大孝順了。”
主張不見用,讓王大為嘆息,不敢再多言;不過心裡打什麼主意,卻不為人知了。
皇宮福寧殿旁的一個院子裡漸漸有了秋氣地蕭涼。開封的八月。已經颳起了秋風,吹落了許多葉子,半青半黃的植物,也有了蕭索的瑟瑟。
“哈哈,這個沈子賢,花樣還真多!”幾聲大笑從院子裡傳出了很遠。敢在皇宮如此放肆,除了官家趙頊。還能有誰。
他是真的很高興。手上捧著一疊《海州日報》,已經看到上面報道地修築海堤的部分了。雖是白話。少了幾分文采,不過更是容易懂得。其中編輯寫地現場觀摩還壩的築成。更是引起了趙頊的好奇與神往。特別是對於水泥建成的階梯,兩旁地折柳,行人密密,大有雅緻。
“呂說書,你說這個水泥真有這般神奇麼?”趙頊轉頭問起了身邊的呂惠卿,呂惠卿現在深得官家信任,以說書的身份,時常讓官家叫到身邊,諮詢事務。
“回陛下,這個臣不甚瞭解。”呂惠卿依然還是那般從容與恭敬,“不過敢堂而皇之地登在這個報紙上,供世人參閱,想必不敢造假。何況此報是歐陽發做編輯,此人人品素養,皆高於常人,有他把手,應當不至於欺瞞世人。”
“倒也是個理。”趙頊滿意地點頭,這個呂惠卿,學識高深,素有遠見,大得他的歡心;若有問題,詢之也頗得見地。
“你覺得這個報紙怎麼樣?”趙頊又問。
呂惠卿看到官家欣喜的神色,有了計較,道:“卻也是好東西,有了它,陛下可以不出深宮,即可知道千里之外的海州發生了什麼。如果……臣是說如果,一旦全大宋的州縣都有這麼一份,那麼陛下只需收攏天下報紙,那麼底下官員做了什麼事,都在眼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