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靜靜的看著沈子成,忽然開口說道:“沈大人,其實有一個問題。百官若是貪汙,做錯了事情,有都察院、御史臺、錦衣衛去監管他們。可要是錦衣衛做錯了事情,誰能監察錦衣衛呢?都察院?只怕是不能,他們人手少,而且都是筆桿子多,說到找證據查案子,那不是他們的本事。御史臺,就更別提了,他們可以風聞稟奏。可說到底還得有人來查是不是?所以,本官也想知道,沈大人是如何約束部下,不教部下犯錯的呢?”
你這條死老狐狸,沈子成在肚子裡罵了幾遍,這才笑眯眯的說道:“這個問題嘛……”
他故意閉上嘴巴,這個問題怎麼去說?自己監督自己?歷史證明是絕對行不通的。事實上,就算是三權分立的國家,互相監督的體制下,也一樣會有行差踏錯的人存在,杜絕是不大可能的。更何況,現在錦衣衛的權力都是來自於皇帝。陶然丟擲這麼一個問題,其實就是要沈子成弱上幾分。要是沈子成說自己無法避免部下犯錯,那就是說明他自己無能。要是沈子成說有辦法,您倒是說說是什麼辦法?兩難的題目,實在害人不淺啊。
沈子成忽然靈光一閃,朗聲說道:“錦衣衛是皇帝親軍,自然是皇上看著。皇上是真龍天子,慧眼如炬,要是我們錦衣衛的人有什麼小動作,皇上一眼就看出來了,要辦誰就辦誰。哪個敢欺瞞皇上?”
陶然這一次愕然了,無話可說。沈子成把高帽子往朱元璋腦袋上一戴,自己再質疑,就是質疑朱元璋的眼光。這樣的錯,陶然是怎麼也不會去犯的。
眾人正不知道要說什麼,忽然聽見有人叫道:“廣東水師指揮僉事曹仁亮大人到。”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我不知道
過一個彎子,走入後院裡,卻未曾注意,兩雙冰冷的眼睛盯著他們,偷偷的跟了上來。家僕推開一扇房門,進去選了幾套衣服,出來對曹仁亮說道:“曹大人,我看那幾件衣服應該合您穿。您就自己進去換吧,小的在外邊等著。”
曹仁亮也不理他,大步走了進去,反手把房門帶上。那個家僕便懶洋洋的站在門口,忙乎了半天,可算是找到個機會鬆了口氣,他把身子靠在柱子上,斜眼看著天空,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想到開心處,臉上還露出幾分笑容。忽然間,一隻手從他背後閃電般的伸出,一把扣住他的咽喉。那家僕猛然吃了一驚,卻是連叫也叫不出來,跟著,另一隻拳頭在他後腦重重一敲。他便悶聲不吭的倒了下去。
新佑衛門一把接住家僕的身體,將他軟軟的放倒在地上。幾個動作只是在兔起鶻落之間,根本沒有出什麼響動來。新佑衛門給雅子打了個招呼,用日語低聲說道:“估計曹仁亮在換衣服,你還是不要進去了,免得尷尬。”
雅子想了想,從懷裡取出一柄短刀,說道:“你進去,我給你掠陣。”
新佑衛門也不答話,一腳踢開房門就走了進去。果然,曹仁亮袍子已經穿好了,正提著一條褲子往腿上套呢。新佑衛門嘿嘿一笑,這是出手的好機會啊,怎麼可能錯過?腰中短刀飛刺而出,直奔曹仁亮的肩窩。
曹仁亮嚇了一跳,不過他畢竟是從戰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的人,也不可能因為這突然的偷襲就亂了方寸,低吼一聲:“好大的膽子,什麼人?”說著話,曹仁亮已經扭過身軀,伸出手肘在新佑衛門的手腕上一格。兩人相交一招,都感覺對方勢大力沉,是個極為難纏的對手。
新佑衛門之前已經在後院裡踩過點,知道這附近並沒有什麼人,就算曹仁亮大聲叫喊,也未必能有人聽得見。加上他現在的褲子還沒有來得及提上來。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時候,便故意賣了個破綻,閃身讓過曹仁亮的拳頭,短刀變幻一個角度,帶著一道寒光朝曹仁亮的肋下刺去。
曹仁亮冷哼一聲,他本身也有些武藝,不然的話,也不可能在軍中一路提拔到廣東水師指揮僉事這麼重要的職位。那都是當初在朱元璋的軍中一刀一槍打出來的。看到新佑衛門出手,曹仁亮心中至少有三種方法可以躲閃開去,至少有四種方式可以直接反擊,叫新佑衛門難受不已。
但是他忘記了,他的褲子還沒有提上來,褲腰就掛在大腿那裡,曹仁亮兩腿一分,只聽噗嗤一聲,褲子被撕裂成兩半,耷拉下來,自己腳步一個不穩,下盤搖搖晃晃,馬上就要摔倒。新佑衛門得勢不饒人,短刀嗖的一聲刺出,頂在曹仁亮的咽喉上,用他那半生不熟的漢語問道:“廣東水師指揮僉事曹仁亮?”
曹仁亮知道現在命就在對方的手中,不敢不回答,可是一開口,喉結蠕動,就感覺到冰寒的刀刃在咽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