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韋心下自然是暢快。
當下他便微微一欠身,淡淡道:“徐大人,本官此番奉命而來,乃是要向你宣讀天子口諭,怎麼,看起來徐大人你似乎不太歡迎本官呢。”
徐弦的心頭又是一顫,額間冷汗滾滾直下。
儘管徐弦對於石韋如何能搖身一變,成了大宋天子之臣,感到匪夷所思,但這殘酷的事實,他卻又不得不接受。
“下官豈敢,石大人快裡邊請。”
徐弦只能放下老臉,厚著臉皮,故作恭敬的請石韋入內。
石韋遂是大搖大擺,揚長入內。
入得館廳之內,石韋本待坐往客位,那徐弦卻厚著老臉請石韋一定要上位而坐。
石韋推辭道:“下官豈敢,徐大人是我朝貴客,理應上坐。”
同樣是使臣,只是國力相差之懸殊,徐弦自知自己的地位,遠不是出使南唐的盧多遜可比。
石韋越是客氣禮讓,徐弦就覺著心中發寒。
他急道:“下官不過一蕃國之臣,焉敢在石大人面前居之上座,若是石大人不肯上座,那下官就只好站著了。”
徐弦原以為說出這樣的話,石韋會不好讓他站著,便即順勢坐了上座。
石韋卻等的就是他這一句話,當下便嘆道:“既然徐大人這麼喜歡站著,那就站著好了,石某就不客氣了。”
石韋當下便在下座欣然落定,閒品香茗,只當徐弦不存在一般。
那徐弦這下就尷尬了。
想他在南唐身為重臣,也算風光無限,走到哪裡別人不是點頭哈腰的伺候著,就算在金鑾殿上,李煜念他是兩朝老臣,也會賜坐禮待。全文字無廣告
而今出使大宋,碰上石韋這個“仇家”,卻竟落得個站著陪話的份。
顏面掃地,無地自容。
徐弦的眼眸中,閃爍著幾分憤恨之色,但又不敢發作,只能站在石韋旁邊,訕訕的陪著笑。
“那個……石大人啊,不知天子有何聖諭?”徐弦只想快點結束這尷尬的場面,便是小心翼翼的問道。
石韋將茶杯放下,很和氣的笑道:“天子的聖諭,待會再說也不遲,我與徐大人畢竟是舊相識,此番難得相見,正當好好敘敘舊才是。”
石韋語氣神態親切的緊,儼然跟徐弦是他鄉遇故知一般。
徐弦卻心下又是一寒,不知該怎麼應付才是。
“徐大人,當年你那一手散佈我穢亂禁宮的手段,可當真狠毒的,差點就讓石某人頭落地了呢。”
舊事重提,此等仇怨,石韋豈能忘記,只是他說將起來,語氣中卻反而沒有半分怨意。
正是這種雲淡風輕的口氣,卻反而讓徐弦愈加心驚膽戰。
這位南唐重臣只得故作委屈,拱手辯解道:“下官當初雖與石大人政見不和,但也不至於使出這等下作的手段,石大人當真是誤會下官了。”
徐弦拒不承認,這早在石韋的意料之中。
他便是冷笑一聲:“可是當初石某在獄中,令公子徐常青前來耀武揚威之時,可是親口承認是他所為。我想以令公子的能力,只怕還掀不起那般大的風浪,只令李國主都相信了謠言,這難道不是徐大人所為嗎?”
徐弦聽聞此言,眸中不禁掠過一絲驚色。
很顯然,徐弦萬料不到自己那寶貝兒子,竟然會出做這等無聊之事。
當然,就算他當時知道了,也只不過是數落幾句而已。
只是徐家父子做夢也想不到,當初那個沒能被他們整死的小郎中,而今竟成了他徐弦不得不低聲下氣陪笑的大宋之臣。
徐弦暗罵兒子愚蠢之時,忙是愧然道:“沒想到那逆子竟做出這等不恥之事,下官竟是全然不知,都是下官教子無方,下官在此替那逆子向石大人告罪了。”
說著,徐弦深深一躬,長揖到底。
“這老傢伙反應倒也是快,這麼幹脆的就把責任推給了自己兒子,不愧是官場老手。”
石韋暗暗生鄙,原想再多奚落他一番,以洩私憤。
只是轉念一想,今日自己有皇命在身,以私廢公似有不妥。
念及此,石韋便臉色一轉,忽的哈哈大笑起來。
徐弦不禁又是一愣。
石韋擺手笑道:“我方才只是跟徐大人說笑而已,那些陳年舊事,我早就忘了,徐大人還站著幹什麼,快快請坐吧。”
說著,石韋也不待他相請,便自己走上了上座。
徐弦這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