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吾嘆道:“哎,沈先生有所不知啊,我罵整府正是為了出名啊。”
“你不怕被抓起來嗎?”
“怕,怕就出不了名,他們一抓我,正好我就出名了。愛因斯坦與我同庚,他發明了相對論,現在是世界聞名的科學家,而我發明了厚黑學卻在四川、在成都都還沒有成大名,我希望他們抓我,我一坐牢,就世界聞名了。”
“教主既然如此想成名,何不跟我去塞北,那裡應該是英雄成名之地。”
“不去,不去,在四川罵了這麼久都沒成功,去塞北重新罵人嗎,多累啊,再說這一走以前在四川罵的人就白罵了。”
“教主當真不去嗎?”
“去不得,去不得!”
“也好,省得教主成名了,把我比下去了。”
“比不下去,比不下去。你我成名的方式不同,我要成名也是要以厚黑成名,而你則是要建功立業的。”
“難道教主不想建功立業嗎?”
“建功立業?我已經建功立業了,我發明了厚黑學就已經可以明傳千古了,只是時人不識罷了。孔子發明論語就能進孔廟吃冷豬肉,我厚黑教主死後也是要進厚黑廟的。”
“如此甚是可惜了,本來想邀教主北上,這樣以後我辦外交有所不通也好常常向教主請教。”
“辦外交實在是再容易不過了,你也不用向我請教,我送你幾句話,你好好琢磨透了,就一世吃用不盡了。”
“教主賜教。”
“這辦外交啊,也無非是厚黑二字。我把世界外交史研究了多年,竟把列強對外的秘訣發現出來,其方式不外兩種,一曰劫賊式。一曰娼妓式。時而橫不依理,用武力掠奪,等於劫賊之明火劫搶,是謂劫賊式的外交。時而甜言蜜語,曲結歡心,等於娼妓媚客,結的盟約,毫不生效,等於娼妓之海誓山盟,是謂娼妓式的外交。娼妓之面最厚,劫賊之心最黑,大概軍閥的舉動是劫賊式,外交官的言論是娼妓式。劫賊式之後,繼以娼妓式,娼妓式之後,繼以劫賊式,二者迴圈互用。娼妓之面厚矣,譭棄盟誓則厚之中有黑。劫賊之心黑矣,不顧唾罵則黑之中有厚。如此厚黑集合,妙用無窮,你照章辦理即能辦好外交了。”
“哈哈,果如此,倒是要謝教主了。只是不知道列強如此精通厚黑之道,我如何應付的來啊。”
“這卻不難,他以厚字來,我以黑字應之;他以黑字來,我以厚字應之。娼妓豔裝而來,開門納之,但纏頭費絲毫不能出。如服侍不周,把他衣飾剝了,逐出門去,是謂以黑字破其厚。如果列強橫不依理,以武力壓迫,我們就用張良的法子對付他。張良圯上受書,老人種種作用,無非教他面皮厚罷了。蘇東坡曰:高帝百戰百敗而能忍之,此子房所教也。我們以對付項羽的法子對付列強,是謂以厚字破其黑。”
沈瑞麟哈哈大笑不止。
李宗吾卻仍然信誓旦旦道:“有越王勾踐之先例在,有劉邦對付項羽之先例在,何愁列強不平。”
每次跟厚黑教主暢聊,沈瑞麟都能暢快離去,真是乘興而來盡興而歸啊。
沒想到這次剛回到公館,突然秘書遞來了,趙書禮從外蒙發來的電報,要他邀請李宗吾北上,沈瑞麟知道自己這個上司對什麼厚黑學頗為喜歡。
上頭有令自然得走一趟,但是李宗吾還是有各種插科打諢拒絕沈瑞麟。
沈瑞麟也不強求,反正他去不去塞北,對他沈瑞麟來說也沒什麼遺憾,他到不真的以為靠著厚黑學就能跟列強周旋。但是回到公館後,他左思右想不對勁,心裡突然想跟這厚黑教主開個玩笑,順便也滿足了上司的要求,就是不知道到時候這教主會是一副什麼神態。
······
趙書禮在新疆跟日本人玩了一陣子後,又在盛世才的帶領下,在新疆幾個重要地方轉過後,就打道回府。倒也不是因為軍閥重開戰了,在他們開戰前,趙書禮已經過了阿爾泰山,他們開戰的時候,趙書禮已經到了科布多。
對於這次軍閥開戰,趙書禮有思想準備,就在沈瑞麟把前幾天的談判情況給他彙報後,他就清楚了,恐怕他的苦心調停不會有結果,中國還是難以躲過這一劫難啊。老百姓何辜,又要限於戰亂之苦了,難道這些軍閥就從來不考慮百姓嗎。可是一個個口裡喊的多麼動人,馮玉祥向來以廉潔,簡樸自居,不穿新衣服,身上從來都是一身士兵的破軍裝,軍隊沒到一地就修路,幫老百姓幹活,名聲極好。可是現在西北正是大旱之時,他們卻要發動戰爭,他的心到底是怎麼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