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高,月出校;月之小,何皎皎!妾有所思在遠道,一日不見兮,我心悄悄……”
那樣清雅的歌曲,輕煙薄霧一樣瀰漫整個宮殿,絲竹亦成了多餘的點綴。
“前些日子,梅妃沒少在皇上跟前吹枕邊風。這慕容成傑是頻頻入宮,大有當初才定天下時的勢頭。若是我能取代她的位置,眼下得益的便是我們了!”琴書在煙落耳邊小聲冷哼道,瞧著梅妃那一臉淡雅之狀,唇邊略過一絲不屑。
煙落凝眸須臾,這樣的一名女子,不知緣何,她總覺得是脫俗的,彷彿未曾沾染人世間分毫的汙穢。又會與慕容成傑有何牽連?不過慕容成傑是梅妃的養父,多年的養育之恩,梅妃對他言聽計從也不足為奇。
想著,她挨近琴書耳邊,小聲道:“我不方便再出面了,這件事只能你去辦!”耳邊一縷長髮悄悄垂落,恰到好處的遮蔽了她清麗的容顏,和唇邊,一縷寒冷的笑意。
琴書頷首,道:“這是自然,不過這人選……”
“最近聽聞梅妃身子不爽,司天監莫尋常常替梅妃娘娘診脈。”煙落撂下半句話,抬步離開了湘妃竹簾後,直朝偏殿門外走去。
“你的意思是?”琴書立即跟上,小聲詢問道。
她回眸明媚一笑,勾唇道:“一箭雙鵰!”她沒有時間了,不心狠,便是等著死。
琴書眸中劃過瞭然,頓時笑靨如花,行至偏殿門前,她朝繪春嬤嬤擺擺手道:“看來皇上必定會在此用膳,本宮不等了,還是先行回去,改日再來。”言罷,她的眸光若有若無的瞟了明春嬤嬤一眼。
明春嬤嬤一愣,立即低下頭去。
琴書莞爾一笑,親熱的挽起煙落的胳膊便上了轎攆。她在宮中二十多年了,這可不是白待的,這明春便是她昔日在織錦局一同捱過來的患難姐妹。
雨不停的下著,如珠簾屏障般將玉央宮隔在了身後,那精心雕琢的藍紫色飛簷翹腳,漸漸模糊在了一片雨霧之中。
煙落回眸凝望,灰濛濛的天,雨水似想沖刷乾淨皇城之中所有的罪孽一般,究竟何時才能放晴呢?她不得而知。只有一點,心中漸漸清晰,這天,一定會變!
她輕輕撫上自己尚未顯露山水的小腹,只覺得自己的手冰涼如枝梢的雨水。
……
乾元二十八年,七月初十五,時光潺潺,日子悄無聲息的過去了大半個月。
然而這大半個月中,宮中卻是變故頻頻。
太子因著上次在祭天儀式上,大意疏忽,致使豹子驚擾聖駕,流言紛紛,眾人私底下皆言太子等不及坐上皇位,意欲行刺皇帝。御前侍衛總領難辭其咎,酌降為副職,由原副領凌雲,升任總領。皇帝雖然不言相信流言,但終究是漸漸冷落了太子。
自祭天儀式之後,皇帝受了驚嚇,身子更是一日不如一日,聽聞經常咳血,朝政之事也漸漸懶了,皆放手交與太子與寧王處理。
汛期已至,大雨綿延下了半個多月,下得是人人皆覺得陰潮煩躁,而半個多月的雨水,足以使河水上漲,淹沒民房無數,氾濫成災,而這般賑災,安撫民心的重要差事又落至寧王風離御的肩上。可見皇上的重心已有所偏移。
可僅僅這樣,是遠遠不夠的,只要一日沒有廢去太子的詔書,她便一日只能坐以待斃。
……
乾元二十八年,七月初十八,天氣終於放晴。大雨過後便是暴熱,熱辣辣的陽光曬得花草樹木皆是一股子焦味,連樹枝上的蟬兒都懶得再叫喚。
各個宮中已是備下了降溫用的冰塊,擱在銀盆裡,驅趕著炎炎暑熱。
煙落自是與琴書坐於東窗下閒來無事品茶,茗香一脈,唇齒心肺間皆是沁涼,倒也不覺燥熱。
起身推開窗向殿外看去,只見池塘中風荷亭亭,如蓬了滿池大朵大朵粉白的雲彩,她不由得看得一時呆住。當真是美極!
身後一陣珠簾響動,是入畫掀了簾子進來,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滿頭淋漓的大汗,使她看起來如自水中撈起一般,俏臉亦是曬得紅撲撲的。
“什麼事,你這麼急?”琴書緩緩一笑,清冷如疏淡天氣,執起手中白玉杯盞,吸入滿腹茶香,縈繞不絕。
入畫一邊拭了拭額頭滾落的汗水,一邊喘道:“二位娘娘還有閒情逸致在這裡喝茶,宮中可是出了大事!梅妃娘娘與司天監莫尋竟是有染,皇上可是親眼瞧見了呢,據說皆是衣衫不整。”頓了一頓,入畫換了口氣,繼續道:“皇上大怒,當即廢了梅妃娘娘為庶人,逐她出宮帶髮修行。聽聞司天監莫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