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算作我對他的告別吧。等把文書寫出來了,再謄一份,就連同這些筆記一起燒給他,當是同事一場的情誼。雖然談不上有什麼深厚感情,餘慶元對蘇大人至少是懷有敬意和親切的,加上他的死太冤枉,也太突然,她總感到一種深深的遺憾,如果不做點什麼,是決不能排遣的。
衙門下班的時候她也剛好抄完了,收拾好紙張文具,把原件還給管庫房存檔的小吏,她就要往外走,正撞上氣喘吁吁跑過來的魏忠。
“還好趕上了,走,我差使也辦完了,咱們吃飯喝酒去。”魏忠說著就拉住餘慶元的袍袖往外走。
餘慶元也不拒絕,一邊跟著他走,一邊問:“正荃兄呢?不叫他一起來?”
魏忠頓了一頓,說:“他今天有事不來了……走吧,咱們吃上了再說。”
餘慶元被他拉得直趔趄:“哎喲,魏兄你別急,咱們就在我家附近吃吧,我有話要帶給鄰居,叫他們別等我。”
“你在鄰居家搭夥?唉,我就說嘛,你不娶親就算了,連個小廝都沒有,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誰照顧你啊!一個堂堂的狀元郎,跟鄰居搭夥成什麼體統!”
“不是不是。”餘慶元好不容易擺脫他走直了,忙擺手道:“我閒來無事教他們家裡孩子識幾個字而已。”
“原來如此。真別說,你性子活潑,學問好,教書應該不錯!”
兩人一路說笑,就到了餘慶元家附近,她走進王家去說今日飯前教不了,讓兩個孩子飯後帶著功課到她家裡去。王嬸應了,她就跟魏忠在附近找了個館子坐下,點了酒菜。
“魏兄,陳兄最近家裡是不是有什麼事啊?怎麼看著有點不對勁?我昨日遇見了他,也沒說上兩句話。”餘慶元第一件事就是問陳正荃的近況。
魏忠喝了一口酒,欲言又止的半天,還是開口說道:“唉,慶元賢弟,下面我要說的話你可別往心裡去啊。”
餘慶元心裡更好奇,忙請他繼續說。
“你知道,正荃是個迂腐的……”魏忠指指腦袋。“這次你去晉地辦差,不是一直住在晉王府上嘛,出了事之後又是晉王得了利,正荃就覺得你是晉王那黨的。”
餘慶元哭笑不得,心說我是被晉王死盯著那黨的還差不多,又不好表現出來,只得惶恐的說:“我一個從六品小官,怎麼就能成了哪一黨的了呢?”
“可不是嘛!”魏忠拍了一下桌子。“我也是這麼跟他說的,說你肯定是身不由己,哪就夠得上結黨了呢?可他說他平生最看不慣這些朋黨奪嫡的事情,純屬禍國殃民,還說聖上既立了太子,太子就是正統當擁,那些覬覦大寶的人,更罪加一等。”
餘慶元嘆了口氣,心說這格外正直的風格,確實是陳正荃無誤了。
“正荃兄說的也有理,只是他誤會我了,回頭我去跟他好好說說就是了。”
“唉。”魏忠又鬱悶的喝了口酒。“慶元你是有所不知,我還不懂他的心思嗎?什麼正統啊結黨啊的,說到底,他是打心眼裡認同太子那套治國方略罷了。君是君,臣是臣,以法為度,統的是天下,治的是順民,其他的都是歪門邪道,這可不就是他嘛。這是輪不著他站隊,要是問他往哪兒站的話,肯定是太子那邊!到時候這些最看不慣之類的話也都當白說!”
魏忠跟她也不避諱,當說的不當說的都說了一堆,直聽得餘慶元背後冷汗涔涔,心中感慨不已。雖然大部分他們這個層級的官員還參合不到利益鬥爭那一層,但光是憑觀點,就已經隱約的站了隊了。這種不圖私利、只為維護個人信仰的站隊,到了真刀真槍鬥爭的時候,肯定會比鑽營的人更堅持,而結果也肯定更慘烈。
“你也別跟我這兒忌諱,慶元,其實你心裡也是認同晉王那套的吧?人家都說他是主張推行寬鬆富民政令的,我何嘗不是呢?正荃這人也真絕,現在竟然是連我也遠著了。”還沒等餘慶元想出來說什麼,魏忠已經迫不及待的又說了下去。餘慶元定神看他,見他連灌了自己幾杯酒,樣子竟已是要醉了。
作者有話要說:
☆、遺腹
餘慶元和魏忠兩人的飯局並未持續多久,就以魏忠迅速的醉倒告終了。餘慶元見他行路不穩,想要送他,也被他執意拒絕了。看著魏忠一邊嘟囔著“人各有志”,一邊歪歪扭扭的往西邊家裡走去。餘慶元長嘆口氣,想起晚上還要給王家孩子上課,就連忙也回了自家小院。
兩個孩子都是第一次到餘慶元家,在他們心目中狀元是頂了不起的人物,想來家裡大人也吩咐過不準淘氣,所以剛上門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