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3 / 4)

相當拘謹。然而餘慶元家中簡陋不生疏,對他們又一向和氣,坐了只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他們就習慣了周圍的環境,院子裡充滿了孩子的歡聲笑語。餘慶元教大能簡單的字的時候,大牛就在一旁溫書。然後她再教兩人算術,最後再給大牛講講文章,一個時辰就過去了。她把孩子送回家,才有心思去琢磨魏陳兩位同科的選擇,想來想去,只覺得可惜。魏忠說的沒錯,本來就是“人各有志”,為了各人理想各投其主無可厚非,餘慶元是個身不由己的人,看到明明還可以安全站在岸邊的人主動下水,難免有一番感慨罷了。

第二日白天餘慶元在翰林院裡整理了一天的筆記,將那文書要如何寫想了個大概,又草擬了提綱,一個工作日也就過去了。她出了鴻臚寺的門,略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從袖袋裡掏出了昨天從卷宗裡抄到的蘇大人家的地址,一路走到了西城。

西城地貴,蘇大人的宅子雖然在什剎海邊,但只開了很小的一個門,一不留神就走過了。餘慶元敲了半天,才出來一個看樣子有六七十歲的老家人出來應門,說明了來意,家人又進去通傳了半天,才請她進去。

如果這座三進的小宅子在它平時的狀態,餘慶元會覺得它和主人很像——典型的小官員和典型的小官邸,富貴得有限度,在京城顯得平淡無奇,但足夠舒適。然而現在它除了氣氛淒涼,實際上也空曠。許多房間都搬空了,零零碎碎的箱籠擺得遍地都是。餘慶元被引到正房,裡面只有三個人:一個年紀和蘇大人差不多的婦人,想是他的結髮妻子;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想是他的兒子;一個年輕些的女子,正是她在遙城見過的那位妾室,果然如晉王所說,已經顯懷了。三人都形容有些憔悴,穿著孝服。

他們見了餘慶元也不熱情,只按規矩客氣的見了禮。餘慶元得知蘇夫人孃家姓周,那少年正是她的兒子,名喚蘇鵬,懷孕的妾室叫蔣姨娘。

“蘇夫人,在下冒昧來訪,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餘慶元來得確實冒昧,便誠心誠意的作揖道歉。

“餘大人不要客氣,這時節有人能惦記著我們孤兒寡母,我們已經感恩不盡了。”周氏雖然不是大家閨秀,但仍是非常通情達理的婦人,聽了她這話馬上福身回禮,表情也是誠惶誠恐。

餘慶元心中又是一陣難過,清了清嗓子說道:“在下和蘇大人雖然交往不深,但對其人品才華都是真心欽佩的。”

周氏也不多話,只擦了擦眼角,道聲謝謝,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餘慶元又找話題道:“我見府上這些箱籠,可是要搬遷呢?”

周氏說:“餘大人說的正是,居京城不易,我們母子和蔣姨娘正要搬回蘇家老宅去,除了兩個老僕,連家人也盡數遣散了。餘大人來得可巧,動身的日子就在後日。”

餘慶元忙說:“得以送別夫人是在下的榮幸。夫人和小蘇公子要是有什麼困難,只管同在下說,尤其蔣姨娘身子沉重,路上要多加小心。”

周氏又擦眼淚:“先夫子息艱難,多年來只得鵬兒一根獨苗。如今蔣姨娘好不容易有了喜,他又去了,我怎樣也要保住這個孩子,才對得起他的在天之靈。”

蔣姨娘聞言也低低抽泣了起來,拜倒在周氏面前:“承蒙姐姐不棄,我這下半生就守著姐姐和老爺的孩子過了。”

周氏將她小心扶起,一邊安撫,一邊對餘慶元說:“讓大人見笑了。蔣姨娘納進來之前,也是老家遠近聞名的繡娘,做的針線都做過貢品的,到了我們家,是她受委屈了。”

餘慶元聽說蔣姨娘還有這一技之長,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蘇大人為官多年,當有一些積蓄,若是蘇家對她們不好,周氏和蔣氏兩個婦道人家還可以靠這些積蓄和手藝過活。等到蘇鵬長大些,這個家也就能重新立起來了。

說到這裡,餘慶元也不想再多打攪,便從袖中掏出一個信封,裡面裝的正是藺程給她的四百兩銀票,放在周氏手上:“之前和蘇大人一起出門辦差,當時手頭緊問他借了點現銀,實在抱歉今日才還,勞煩您收著了。”

周氏也不知她說的真假,又不好當場開啟看,只能收下放在一邊。餘慶元見錢順利送出去了,就起身告辭。周氏和蔣氏不好出門相送,就遣蘇鵬送她,二人一路無言快走到大門口,一直沉默的周鵬突然開口說道:“我爹,真的是個貪官嗎?”

餘慶元腳步停滯,扭頭看那十三四歲的少年,正是對世界充滿好奇,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年紀,如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除了探究,還有幾分憤怒、羞愧和哀傷。餘慶元越想回答好這個問題,越無法開口,只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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