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淺笑著問:“什麼意思?”
“去年在知樂客棧的那夜,你救了我。那時,或許你並未想起我是誰。”蕭瀲之牢牢捉住她的視線,嗓音漸沉,“但後來呢?離江岸邊,我說的那些,你當真一點印象也無?你若無其事的,究竟是想矇騙於我還是想自欺欺人?”
顏初靜暗自苦笑,心道,她又不是原先那個為情自殺的傻女人,哪裡曉得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陳年舊情!
再者,即便他所言俱是實話,可就憑著小時侯那一段兩小無猜的日子,難道他就會對那人心心念唸了二十年?世上有那麼痴情執著的男人麼?遠觀近察,上瞧下瞄,她怎麼也看不出他有這種用情專一的潛力呀……
只好繼續敷衍:“我是真的想不起來。”
這句真話,端看各人理解。
蕭瀲之也沒露出多少失望神色,一邊用指輕輕描摹著她胸前的粉櫻,一邊吻她唇角:“為何想不起來?”
“……”
“我記得清楚,你卻忘得一乾二淨,怎會如此,你不覺得奇怪麼?”
不論是誰遺失記憶,還是他無中生有,其實與她並無多大關係,畢竟她不過是頂替了那個女子的身份,其他感情責任什麼的,她不認為自己有必要去承擔,所以沉默,不想多說,更提防著被他誤導了去。
不曾想,蕭瀲之卻未繼續話題,只是加深了吻意。
窗外雨聲譁然不止,持續了整整一夜。
次日晨起,幾人吃過早點,便離開了小村莊。
晴空一碧如洗。
一路上只見草木青翠,無數野花迎風怒放,花瓣上的雨珠猶瑩亮似晶,遠處田野間已有人在農作,放牛的娃子不時停下腳步,摘些鮮紅色的覆盆子解讒……
行出數里後,蕭瀲之在一個十字岔口前調轉馬頭,往歷溯鎮方向馳去。
路漸寬,道上行人車馬漸密。
到了正午時分,烈陽高照,曬得人面泛紅。眼見前方樹下有一草棚,棚邊長杆高高挑著塊茶字布幡,蕭瀲之便緩了速。身後四個灰衣男子見他下馬,隨即不約而同地勒了韁,極為默契。
佔地兩丈許的茶棚,裡面擺著六七張四方木桌,幾個行商正坐在長條凳上說笑,就著茶水吃菉豆糕。
茶棚老闆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不僅賣茶水,還蒸有幾籠饅頭豆糕乾餅,可供行人作乾糧充飢。在旁幫忙洗碗擦凳的小女孩是他的孫女,面上長著粉斑,顯得有些難看,但手腳靈活得很。
顏初靜與蕭瀲之共坐一桌,其餘四個灰衣男子另圍一桌坐下。老闆端上早已晾涼的茶湯,問他們可要來點吃的。
“不用了。”蕭瀲之擺擺手,隨後取出一根兩寸來長的細玉枝放入碗裡試毒,直至確定茶中無問題,才放心啜飲。
顏初靜喝了兩口,輕聲道:“你去歷溯做什麼?”
去南海,本應朝南而行,他卻改道向西。
灰衣男子奉上三個油紙包,蕭瀲之開啟其中一個,道:“求佛的人講究誠心,所謂心誠則靈,多走一些路也是好的。”
他說得含糊不清,顯然是顧忌旁人,顏初靜便不再問,洗淨手,拈起油紙包裡的肉乾,細嚼慢嚥。
“有毒!”剛吃了兩塊,蕭瀲之神色忽變,詫聲喝道,立即掏出一個小玉瓶,倒出兩顆龍眼大小的白色藥丸,分了一顆給她。
顏初靜心頭咯噠一下,接過藥丸。
蕭瀲之吞下解毒丸,再一運功,仍覺內力不能隨意運轉,不禁沉了眸色。
這時,旁邊那兩桌行商默默起身,分別立於茶棚四角。裝束不變,而氣質已迥然,淡淡殺氣如煙似霧般瀰漫開來。
老闆眼見勢頭不對勁,急忙拉住孫女的手躲到棚子後面。
茶棚裡寂靜一片。
茶棚外,寬敞的官道上,似乎在一瞬間變得空蕩,前一刻還在道上來往的人影車蹤皆已消失不見。
未幾,不知打哪傳來隱隱約約的嗒嗒馬蹄聲。
顏初靜凝眸望向道路對面。
鬱鬱蔥蔥的樹木猶如連天翠幔,半籠群山,麓間芳草萋萋,落英繽紛,一條淺窄小道蜿蜒如褐蛇,遊至幔外。
漸漸,一匹白馬踏出林子,馬上之人白衣勝雪,松花帽上的白紗在豔陽下難以盡掩其容,隱隱透出清俊脫俗的形廓。
終別去
白衣人漸行漸近。
那四個灰衣男子拔劍立於蕭瀲之身邊,儘管內力暫失,但皆不動聲色。
蕭瀲之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