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也沒有聽輕,但分辨聲音很細,女子的年紀也不大,她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就假意嗔怪的看了眼春銀幾個丫頭,和薛思琴道:“像是賣胭脂水粉的,不過是挑貨郎,咱們用不上。”
薛思琴哦了一聲,就道:“這我到是第一次聽說,以往在家裡也能聽到,不過都是男人的聲音。”
幼清直笑,忍不住打岔:“我們今天在法華寺用齋飯嗎?”薛思琴笑著點頭,道,“是,法華寺的齋飯遠近聞名,既然去了定是要用些的。周長貴昨天就過去安排好了。”
難得出門一次,就連薛思琴也忍不住興奮期待。
車子行了約莫一個時辰,等到法華寺腳下時,已經是辰時末了,莊嚴的院門敞著,有小沙彌見著車輛上山分辨著是哪個府邸的家眷,然後再去請知客僧來迎接,所以等車輛聽聞幼清下車的時候,方氏已經在和一位三十位長的瘦瘦小小的知客僧說著話新版皇后的乖寶皇帝。
“昨日貴府的管事已說過,薛夫人今日是來還願和做法事,方丈大師已經安排好,夫人是現在去大殿,還是先在客院中歇息片刻?”知客僧已經知道方氏今日要捐一千五百兩銀子的香火錢,說要給菩薩鍍金身,法華寺香火素來旺盛,京中貴人又多,所以殿中的大小菩薩百年來早不知鍍過多少回的金身,所以這一千五百兩也不用真的去鍍,反而是實實在在的香火錢,他當然高興,說起話來越發的客氣。
方氏回頭看了眼兒女們都已經跟上,幾個女兒皆是帶著幃冒,她放了心,便回道,“先去正殿吧,我既是來還願,自是要誠心才是。”
知客僧就引著方氏往正殿的方向走,又忍不住打量薛靄和薛瀲,笑著恭維道:“兩位公子真是器宇軒昂,相貌俊美,將來定是俊傑人才,有不凡成就!”又道,“聽聞大公子是新出爐的庶吉士,夫人真是有福氣,恭喜,恭喜!”
被人恭維是誰都是高興的,更何況說話的是廟中的僧人,方氏也不例外,笑容滿面的道:“師父客氣了,我們在京中也不過比那白身之家稍強些罷了。”
知客僧笑,好聽的話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倒。
薛瀲不動聲色的挺了步子,等幼清走過來,他壓著聲音道:“你瞧這院中的僧人也是六根不淨的,說起來話來專挑好聽的說,還不去都是看娘要捐香火錢的關係!”
“小聲點。”幼清搖搖頭,低聲道,“你知道放在心裡就是,這是廟裡就算不虔誠,可你也不能褻瀆。”
薛瀲撇撇嘴,腦子裡不期然的就浮現出母親問他要不要娶幼清的話來,再去看幼清時,雖隔著幃冒看不真切,可她的視線卻能像帶著刺似的一下子紮在他的身上,薛瀲頓時有些不自在,乾乾的咳嗽了一聲,道:“知道了,知道了,就跟老太太似的。”
“是,是,我是老太太。”幼清指著前頭,“快走,快走,別愛著老太太的路。”
薛瀲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又橫眉冷對的:“這麼兇,看你怎麼嫁的出去。”說完大搖大擺的走了。
幼清笑著搖搖頭,心裡卻暗暗鬆了一口氣,她真怕薛瀲也知道了薛老太太讓他娶自己的事,怕他們以後彼此尷尬,見面連話都沒的說。如今薛瀲還能一如既往的和她打嘴仗,可見他大概是不知道的。
不知道也好,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好了。
幼清心情大好,和薛思琴並肩跟在方氏後頭,那邊薛思琪低聲和周文茵道:“後山有座碑,是前朝的一個大師作的,叫什麼來著……”她抓耳撓腮的想著,周文茵就笑著道,“是徐子仲!”
“對,對!表姐來過法華寺?”薛思琪想了半天,周文茵卻是一語道出,她好奇的看著周文茵,周文茵搖頭笑道,“我沒有來過,但法華寺的有座徐子仲的詩文石碑是名揚天下的……”
那邊半安接了話,就笑道:“我們小姐房裡又好些徐子仲的詩集呢,小姐還說他的詩讀起來最有深意,便是拆開或改了任何一個字,都會覺得缺了點什麼。”
“還是表姐厲害。”薛思琪嘻嘻笑了起來,眉色飛揚,“那一會兒我陪你去後山看看,雖然廟裡有明文規定不準拓印,但是今天大概是不一樣的,我們去和師父說說,指不定就可以了呢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
“你啊。”周文茵無奈的搖搖頭,“即使規矩,咱們又何必打破呢,再說,那些詩文我都看過了,也熟記於心,現在去看看也不過瞻仰一番罷了,若是硬是拓印,反倒玷汙了他的真跡。”
薛思琪哦了一聲,像是想起什麼來,道:“我大哥書房裡好像也有徐子仲。”又壓著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