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部分(3 / 4)

江來仍舊感到非常費解。因為以他對左慈的瞭解,這老頭兒很少有時候是有明確目的在一個地方待著的。

左慈看著于吉,語氣萬分幽怨:“要不是嫵丫頭讓我送信,我才懶得來呢。那臭丫頭操心這個操心那個,就是沒想著操心她師父我。老道兒現在很傷心呢。”

于吉瞭然地點點頭,隨即很有風度地開解左慈:“你南來北往,居無定所,她不惦記也好。”

左慈聽了立刻橫眉立目指著于吉怒道:“我是真讓她惦記嗎?老道兒是心疼我徒弟。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哼,那丫頭我壓根兒就不該讓她嫁給姓郭的那小子!老道兒應該一開始就把他們婚事攪合了,也省的現在為這丫頭頭疼。”

于吉淡笑著捋須搖頭:“人命如此。你操心也是沒用。何必強求?所謂道法自然,元放又……”

“我呸!”左慈不以為然地啐了于吉一口,然後也沒理于吉身後豁然變色的小道童,指著于吉怒斥,“先前大言不慚告訴老道兒說:事在人為的可是你這老小子。今兒你又在這唧唧歪歪什麼道法自然。我說於老道兒,你腦子是不是被煉丹爐的火燻壞了?你有準譜沒準譜?你沒準譜老道兒就去找姓華的那老小子,人家比你靠譜多了。”

于吉聞言沉默地垂下眼,遮擋住眸中的悲憫和憂鬱。好一會兒才聲音淡淡地說道:“於天命人事上,華老弟確實比貧道要強許多倍。于吉一生悟道,到如今想來,卻還是未觸及道之根本,反而多有迷惑滯澀之處。枉我平日還常為別人講解佈道,自己尚……”

“打住!”左慈很有先見之明地截斷于吉的話頭,眯著眼睛神色嚴肅地看著對面的老友:悟道到一定境界會發現道法萬物,無窮無盡。參悟到的越多,迷惑的也會越多。就像圓環一樣,圓環內裡越大,接觸到的邊界也越大。于吉現在就是這種情況。但是又和這情況不盡相同:他這老頭兒性子和一般人不太一樣。有詩人的敏感和哲人的明透,偏偏他又是個生於亂世的道士,所見所聞皆非太平世所有。想法裡自然而然就染上了特有的無奈和悲憫。這樣的人若是放在孝武光武時候,怎麼也能是個出入大內的御前座客。可若是放如今,于吉這樣本身德藝雙馨,手下信徒無數的方外人士很容易會讓人聯想到十幾年的太平道,聯想到大賢良師,甚至聯想到:振臂一呼,揭竿而起。

“老小子,你知不知道你這會兒想法很危險?要老道兒說,你趁早把你那些不省心的徒弟散了,聚這麼多人聽道,知道的說你是佈道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聚眾滋事,圖謀不軌呢。”

于吉愣了愣,隨即無奈地苦笑著搖搖頭:“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元放此言多慮了。”

左慈不以為然地嗤笑一聲:“多慮?多慮不多慮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得了吧,老道兒又不是娃娃,你還想蒙我?這可不是老道兒頭一回這麼說了,媚丫頭以前就說過要我提醒你。你別不當回事,不然遲早有一天你得在上頭栽跟頭。”

于吉聽了不置可否,只在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問左慈:“元放,你有沒有想過太平道因何興起?我的信徒因何眾多?梵教因何也在漸漸起勢?人間世上多疾苦,天下擾攘刀兵起。若不在心裡留有一份寄託念想,能真正熬下來的能有幾人?為帝者盼中興,官者盼立業,為將者盼建功。老百姓盼什麼?踏踏實實一份安生日子罷了。可惜如今世道……若是盼不來,心裡想個其他念想也是安穩的。元放只知佈道會被人認為聚眾滋事,圖謀不軌。可你想過沒有,若是沒有這些,他們可能早就反了。”

左慈聳拉著眼皮也不知道聽進去沒聽進去于吉的話,或者乾脆他沒聽於吉說什麼。在於道長話音落地以後,左慈非常不客氣地把信封往于吉眼皮底下一推:“交給你了。老道兒乏了,睡覺,你別吵啊。”

于吉被左慈這舉動狠狠噎了一下話茬,眼睜睜看左慈趴桌案上合上眼,無奈地站起身帶著身後的小徒弟輕輕地退出了客廳。

“去找你師兄,把信交給他。他知道怎麼做。”于吉出門後就吩咐了身邊徒弟。

小道士出門正有些困惑地看著裡頭趴著睡覺左慈,見於吉給他分配任務,立刻回身恭敬地接過應諾,只是臨走時還是怎麼也想不明白:同樣是世外高人,怎麼自家師父和烏角先生舉止詫異就這麼大?回頭在看看自己手裡的信:蔡威?這是誰?要輾轉那麼多人給他送信?到底何方神聖?不會也是位性格詭異的得道高人吧?

蔡威當然不是什麼性格詭異的得道高人?實際上在小道士拿著信腦筋打轉的琢磨收信人是啥神聖的時候,這位被揣摩的小爺正神情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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