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的白桿兵乃是步卒,他之所以能夠以步抗衡建奴的鐵騎,其所倚仗的便是密集的槍陣,可若是槍陣分散了開來,那就和其他步軍再無太大差距,如此豈能不被後金騎兵衝進陣來大殺特殺?
密集的步軍陣,每一炮便能轟倒一批人,然而白杆軍卻又不能夠四散開來,當真是--活脫脫的靶子!
秦翼明此時自將一路軍士,他此時滿身是鮮血,既有殺的建奴散兵遊勇濺在身上的,又有自己周圍軍士吃了炮彈被炸出來的血霧。
年邁的秦翼明又驚又怒,己方傷亡太大了,雖然後金的大炮總體素質並不高,然而此時用來打還無炮火掩護的明軍卻是綽綽有餘了。
他的傳訊兵一次次的催促他的妹子秦良玉,去向遼東梁求一支騎兵來,步兵的突破速度實在是太慢了,而且還是必須嚴嚴整整地齊陣突破,可謂難上加難,便是到時候突破了建奴的炮火線,那己方也將會是元氣大傷,再無戰力。
秦良玉再一次接到了他的兄長訊息,她長嘆了口氣,梁督師以區區兩萬之中獨抗建奴一路,而且有時時刻刻面對著皇太極殘餘主力大軍的伺機呑咬,他如何還能分出人馬來?莫非要人家變出三頭六臂來?
她正色呵斥那員傳訊小校,朗聲道:“告訴你家將軍,今日莫要再來糾纏。我秦家無論男女,沒有一人貪身怕死,死戰!死戰!”
那人被秦良玉慷慨之詞所激,當即抱拳朗聲道:“小的得令!死戰!”
“死戰!”
“死戰!”
被建奴炮兵打得灰頭土臉的白杆軍紛紛放聲高呼:“要麼敵死,要麼我死!”
“要麼敵死,要麼我死!”
“臣--遼東總兵官孫元化,參見聖上,願吾皇聖安。”
北京城樓上,一儒雅之官員身著鎧甲,朗聲向眾人簇擁之間的崇禎皇帝扣安。
崇禎及一眾大臣訝然回首,“呀,孫愛卿,你何時進的北京城,當初是與城下的梁愛卿一起來的北京麼?”他嘴中的這個梁愛卿自然是梁濤了。
孫元化整了整衣冠,端端正正扣了九個響頭,隨即才抬起身來正色道:“回聖上的話,梁大人騎兵精銳迅速,臣雖然任武職,卻是一介文臣統兵,自然比不得梁大人速度迅猛,此時臣方至北京不久,乃是南面的範文景大臣讓臣從左安門進的京城。”
崇禎欣喜的點了點頭道:“既如此,不知愛卿帶了多少人馬前來勤王?”
“北京城下尚有五千騎兵,乃是梁督師原本安置在山東登萊的部署,臣有幸和其將領士卒同行趕來。”
崇禎略顯失望,五千人,塞牙縫都不夠。
孫元化察言觀色,他隨即添聲道:“遼東各路步卒最遲明日午時可到,山東各路步卒最遲後日晨時可知。”
然而蚊子再小也是肉,人家遠道而來,理當安慰褒獎一番。於是崇禎勉強擠出了一份微笑,他點了點頭,言道:“愛卿遠來辛苦,朕心甚慰。然而朕雖有心讓愛卿及同來之軍士修正些時辰,然而此時大戰正酣,正是用兵之刻,不知愛卿城下之軍可能再戰?”
孫元化道:“五千騎軍已入西直門外側翼尋奴兵相戰去了,但外部勤王之軍所至,理應主將覲見,故此臣代五千將士至此處仰慕聖恩。”
崇禎點頭道:“大善!”
孫元化繼續道:“臣上方才入北京之時,已略微知曉國朝此處所遭之難,我國朝火炮之銳,然而因懼怕射傷我大明百姓而有違天和,故而投鼠忌器,然而自負有幾分才能,尤其精通火器大炮之類,臣--願斗膽一試,精瞄火炮以還擊。”
崇禎大喜,“素聞愛卿為我大明精通火器第一人,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朕準愛卿所奏。”
第一百六十七章 炮
孫元化用手微微撫摸著身旁的這門大炮,在他的手下,這門紅衣大炮陰森的炮管彷彿再次灼熱燃燒了起來。
孫元化眯著眼睛,他的臉龐緊貼著粗大仗長的炮管,他嘴中喃喃自語,彷彿在向那門大炮傾訴著什麼,他略微張開的眼皮子裡,精光閃閃,彷彿天下的萬般事物全囊括在了他的眼眸子裡一般。
炮身在兩邊操炮手的努力下按照孫元化的指令一點點緩慢的移動,他們臉上漸漸滲出了一層秘密的細汗。這個時候的調炮動作可是個精細活,許多時候便是一個輕微的角度也要反覆調整良久,尤其是如此兩方戰事焦灼的時候,稍有不慎便會打到自己人,從而影響己方計程車氣。
良久,孫元化手頭的這門威力最大的西洋紅衣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