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想拿自己這個長孫試探自己的兒子們,藉機該教訓的教訓該警告的警告,沒想到最後關頭髮覺自己的兒子們無一能置身事外,若當真都發落了,這江山大概要後繼無人了。
於是原本要被拿來好好利用一番的長孫殿下,如今卻落得一個進退兩難的局面。進,實在是一無倚仗,二無心力,退則有些騎虎難下。好在手裡握住了玄衣衛,若是強退的話,不至於落到死無全屍的地步。
如此說來,老皇帝糊塗之際倒也辦了件恰當的事。
“他將玄衣衛交給我沒多久,就不省人事了。我猜不透他的心思,想來想去也沒別的用途,只能將玄衣衛拿來保命了。這麼多年來,陛下利用玄衣衛在江湖上經營了許多隱藏的勢力,有了玄衣衛在手,便等於將半個江湖勢力都收入了囊中。我那個好叔叔,不顧及我,卻要顧及我手裡的玄衣衛。”鍾墨道。
在雲夢初已知的範圍內,就有凌天宮、陸家莊、忠義堂等與玄衣衛有著頗深的淵源,甚至就連沈家也與玄衣衛來往頗深。就此看來,玄衣衛在江湖上的掌控力確實不容小覷。
沒想到自己和陸秉雲的身世,甚至鍾墨的遭遇都和玄衣衛有著如此密不可分的聯絡。想來自己和陸秉雲的遭遇,便是玄衣衛平衡各方所使的手段吧。
“那你是如何脫身的?那日我明明看到……”雲夢初想起那日的場景,心裡都還忍不住一顫。
“我留在朝中終究不是長遠之計,我既當不了皇帝也不想當王爺。左右這世上除了我那個叔叔,沒人更適合坐上那個位置,所以我便使了個金蟬脫殼的法子,這樣一來世人皆知我已經死了,也算是一了百了了。”鍾墨道。
“他萬一再來追殺你呢?”雲夢初道。
“他從前對我窮追不捨,是因為我有威脅他的可能。如今我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對他而言與死人無異。況且,我手裡有玄衣衛,他沒有必要非得弄得魚死網破。”鍾墨道。
相比過去那種頂著一個莫名其妙的身份,時不時就要被刺殺一兩回的日子,往後有了玄衣衛這個籌碼,日子應該好過的多。
“你會將玄衣衛怎麼樣?”雲夢初問道。
“大概是讓他們去忠義堂走鏢之類的吧!”鍾墨一本正經的道。
片刻後兩人不約而同的噗嗤一笑。
這個將他們所有人都捲入其中的亂局,如今就這麼猝不及防的趁亂有了個了結。不知道老皇帝清醒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又或者他不會再有清醒的那一日了。
從那以後,玄衣衛和朝廷再無瓜葛。
半月後,雲夢初收到了鹿靈谷的信,鹿歌大概是終於意識到了自己這個哥哥的身份,於是在信中問完了鹿鳴的下落之後,捎帶嘴問了一句雲夢初的歸期。
來信還有一封是給沈從之的,裡面交待了此前襲擊過他的那夥西域人的身份和來歷。信的最後說,那夥人不會再出現,不知道是被鹿歌滅了,還是達成了某種協議。
沈從之和沈途動了想回北江的心思,但是礙於天氣的緣故,將啟程的日期推遲到了明年的春末,到時候正好去北江避暑。
雲夢初則一直糾結著究竟要去哪兒。
最後是鍾墨做出了決定,兩人先去南塘的島上拜訪一下雲夢初的舅舅順便看一看他那位叔叔是不是順利的找到了那裡,之後兩人再一路北上去赤霞谷看望武櫻和林麒,最後去鹿靈谷。
兩人尚未啟程,便收到了鐘鳴從忠義堂寄來的信,信中邀他們回南塘住一段,至少可以在那裡過完冬,信的最後還說雲夢初的舅舅和叔叔相攜遠遊去了,讓他們不要記掛。
幾日之後,鍾墨和雲夢初告別了詭澤島,啟程朝南塘而去。
兩人也不急著趕路,一路上索性都共乘一騎,這下倒是有了足夠的時間探討兩人今後的問題。
“沈先生說我對藥材的見解頗為獨到,往後或許可以在醫館當個藥師之類的。”雲夢初道。
“你和我可是在鍾家捱過家法的,你已經是鍾家的人了,往後你就跟著我走鏢吧。”鍾墨道。
“走鏢太危險了,我們不如去鹿靈谷種草藥,平日裡還可以和白刃它們一起玩。”雲夢初道。
“我們可以入秋之後就去南塘,開春就回北江。如此嚴寒酷暑都能避得開了。”鍾墨道。
雲夢初聞言覺得頗有幾分道理,後來又不禁想到了外出雲遊的舅舅和叔叔,不知道他們會在哪裡落腳。
兩人一馬一路向南,初時路上還有些風雪,往後天氣便漸漸和暖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