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姐都在刻意地捉襟見肘:變形的內衣。縫補多次的襪子。捲毛的牙刷。手機是最低階的套餐。只有蹭網才上網。從不請客。幾乎不打車。不進電影院,除非有人請。感冒靠喝水和睡。旅遊靠做夢。超市裡購物一定找“棒!減!惠!”的紅色標記。等等吧。全世界人民能想到的摳錢花招,她這兒都在長期實踐,像最好最使勁的榨汁機。
錢榨下來,就存。先放餘額寶,然後轉定期,轉理財,偶爾也買一些黃金——她頗周到地想著,萬一哪天情勢有變,金子不是可以一拿就跑嘛。有錢人都要做好兩手準備的。
趙小姐最愛銀行了。那裡面有一種古典感的純粹氣氛,銀行職員如西服筆挺的小機器人,帶著那種專業性的厭倦,斜著眼睛,動作規範而微小。他們把錢用小白紙條扎得緊緊的,再以建築工人碼磚頭的手勢,一摞摞地排緊。視若無物的超脫和穩當,讓人由衷地感到:到了銀行,人民幣才真正找到歸宿了。銀行就是人民幣的家、子宮、休息睡覺的床。你說說,錢,不放在銀行,它們能放在哪兒呢?
有時她也拿個號排隊玩兒。銀行的電子排隊系統既高階又迂腐,好不容易輪上的人都跟探監似的,在視窗跟營業員情意綿綿難捨難分。常有人因此急火攻心,借題大發牢騷,咒罵銀行業、壟斷業直至各行各業與貪官汙吏。趙小姐耐心可好了,一點不急,她端正地坐在金屬靠椅上,享受著那一聲聲的“叮咚,叮咚,第×××號請到×號視窗辦理業務”。真正輪到趙小姐時,她常把號碼條子直接讓給身邊的人:“我不要用,給你!”對方驚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