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又比誰大呢,她一個才不過二八年華的丫頭片子。
……
卻說嶙峭殿通天的長階之下,此刻火光沖天,火把輝煌縈繞,隨同侍衛訓練有素的陣法變化,如數條火龍游走暗夜,把個無月無星的山巔之夜映照得如同晴晝。
如此陣仗,各峰驚動,那一身狼狽、不復當年瀟灑的端扇公子,面目慘白,咬牙露出發狠一笑。來吧,最好眾人齊聚,看看那位短短時間平步青雲的馬護法,究竟是如何於數月內把萬極總壇攪弄成一汪渾水。謀害宮主,罪犯滔天,此人不誅,簡直天地難容!
廖壁肩頭所馱一白髮之人忽隔衣傳來輕顫,廖壁心頭髮緊,低聲沙啞安慰:“放心吧爹,馬含光活不過今夜,我廖壁發誓,定要將他煎皮拆骨,碎屍萬段!”
他話落抬起頭來,秀目含刀,迎向那火光燭天的圍堵之處。
侍衛之首硬著頭皮,幾大高層未至之前,唯有頂缸上前規勸。
“廖宮主頒下嚴令,著大公子您於萬丈崖下靜心思過,無宮主之令不可擅離禁地,更何況跑來這嶙峭殿外,攪擾宮主閉關。公子您身份尊崇,萬望自行退回,屬下實不願大動干戈,誤傷公子貴體。”
“宮主嚴令?!”廖壁哈哈大笑,驀地收聲,雙目直瞪,“你們都瞎了狗眼,看不見我身上所背何人?!廖宮主人便在此,馬含光大逆不道私囚宮主,你等不去大動干戈將他拿來問罪,反倒在此礙手礙腳阻我去路,讓開,否則別怪本公子不客氣!”
“是誰要拿本護法問罪?”
只這兩相對比,廖壁氣勢潑天目有殺人之慾,馬含光到來時甚至未曾聲張,淡淡一問,卻令那精弓嚴陣的侍衛匆匆避讓,一個個噤若寒蟬讓出通道。如此一番影響力的反差,足可見誰是主導,誰才是那一手大權總攬一切之人。
光團赫赫之處那人行近,華袍闊袖,青絲高攏,夜半趕來卻由頭至腳無一不嚴謹精細,纖絲不苟。馬護法那深沉又極欠血色的面目叫溫暖的火色一照,平添流彩竟也似塊上好美玉,長身玉立,遠遠瞧來高大又光明。
“大公子不甘被囚,心有怨懟也是人之常情。”馬含光微微笑道,“但你與宮主乃親生父子,縱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怎能為一己忿恨就痛下殺手?如今眾目睽睽,你私闖禁地、趁宮主閉關偷襲在先,致其重傷、擄人挾制於後,我小小護法,實不知該如何替公子頂罪。不如這麼,你束手就擒,趁未鑄成大錯之前放開宮主,只要宮主貴體無礙,我馬含光對天起誓,定不會有人敢傷大公子分毫。”
廖壁臉色微有扭曲,語帶不屑道:“馬含光,你可真是位顛倒黑白的好手,不過你以為我爹被拔了舌根就無法將你罪行指認?可惜啊可惜,錢長老不憤你之所為,早已冒死向本公子揭露你叛宮之舉。如今人已來齊,時間剛好——”廖壁話間望向那新到場的右護法以及諸位密使長老,略微一笑,咬牙切齒一指指向馬含光,“他!包藏禍心,其心可誅!趁我爹為菡枝療傷竟然暗中謀害,後又將人關於這嶙峭殿中,謊稱宮主閉關,卻是頻施酷刑,只為追討我廖氏攝元功法不傳之秘。馬含光你以為欺上瞞下便可一手遮天,可惜蒼天有眼,錢長老不堪受你利用,願冒死指證,我看你今夜如何巧舌如簧,為己申辯?!”
他話落又高喝一聲:“錢長老何在?!”
那錢長老應了聲“是”,才於廖壁身後默默行出。
右護法早覺事有蹊蹺,見此發展,便於一旁迫不及待暗示:“錢長老切莫心急,將你所知細細道來,雲滇近日暗潮湧動平地生波,究竟幾多人鬼,就趁今夜一一扒皮!”語罷還不忘斜睨馬含光一眼。
馬含光目視前方,姿態如初,端然佇立,不為所動。
錢長老行來人前,頃刻便成眾所矚目,只見他面向一轉朝向廖壁,頃刻間老淚縱橫,情到深處更是一跪在地:“宮主!是老夫對你不住,你將大公子託付於老夫督導,卻縱出今日這個忘恩負義謀殺親父的孽子!老夫愧對天地,只因一時鬼迷心竅才受此子蠱惑,私放其出百丈涯,卻不想致您被擒,生死未卜……老夫重罪!”他又回過頭來,“只求二位護法救下宮主,否則老夫百死莫贖!”
廖壁面色劇變。
馬含光則心下暗笑,這錢長老,演技當真好。其實在場之人也多知他曾與廖壁蛇鼠一窩,如今前徒倒戈,頗合情理又無錯可挑。
只是稍顯誇張。
“廖大公子還有何話好說?”馬含光笑著問那忽成眾矢之的的萬極大公子,驀地一揚手,“救下宮主,阻路之人,一律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