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氣。
他們做奴婢的,命比草賤,一步踏錯便要粉身碎骨。可惜她原還想著,慧兒若能在她身邊呆住了,也不枉她費心謀算。現在看來,她還是看錯了人。那樣的人家出來的,眼皮子淺、耳根子軟、手段粗糙,偏偏心比天高,便輸掉性命也怨不得旁人。
賈媽媽兀自在那裡嘆息,慧兒卻已經掌嘴完畢,被僕婦拖了回來。她一張臉青紫腫漲,根本看不出樣子來,鮮血汙了一臉,連前襟上也溼/了好大一片。
張氏看都沒看一眼,便淡淡地道:“先關進柴房餓兩天。”
眾人應了一聲,將慧兒拖了出去。又有人去了廊下擦洗地上的血汙。想必用不了多久,一切痕跡皆會消失不見。
直到這一刻,傅珺才發覺自己的腳已經站麻了。她轉過身,蹣跚地挪到椅子前,涉江扶她坐了上去,傅珺長出了口氣。
這回應該是真的結束了。傅珺只覺得渾身疲軟,比跟人打了一架還累。
這時,便聽放置在明間黑漆描金卷草紋架格上的小座鐘,輕輕敲了十一下。
劉媽媽便低聲提醒張氏道:“太太,到吃藥的時辰了。”
張氏看了一眼座鐘,有些疲憊地撫了撫額角道:“都已經這時候了。”
崔氏此時亦是面露疲態,卻還是笑著柔聲道:“大嫂嫂快回去罷。今兒這一上午折騰了半天,別說嫂嫂,連我也累了呢。”
張氏勉強笑道:“那我便失陪了。著實有些撐不住,餘事便由兩位弟妹瞧著辦吧。”
崔氏點頭應是,殷勤地送張氏上了軟轎。王氏也藉機拉著傅珺告辭出來,婉拒了與崔氏共同處理剩餘事宜的邀請,離開了西花廳。
第033章
從西花廳到長房所住的橫斜館並不遠,小半盞茶的功夫便到了。劉媽媽與馥雪一同扶著張氏回了房。
一進房間,張氏便徑直去了東梢間,由大丫鬟芳瓊幫著除了鞋,張氏便倚在那張朱漆雕靈芝捲雲紋的鐵力木羅漢床上,滿臉的疲憊之色。
芳瓊便取了只玉柄檀木美人拳來,替張氏輕輕地捶腿,其餘人等皆無聲地退了出去。
張氏雙目微闔,養了會神,便聽見有輕輕的腳步聲響起。她睜開眼睛,恰好迎上一雙關切的眸子,卻是她身邊的管事媽媽顧媽媽來了。
“太太,老奴回來了。”顧媽媽輕聲地道。
張氏點點頭,對芳瓊道:“你去吧,叫馥雪進來。”
芳瓊斂聲應是,輕手輕腳退了出去,將馥雪喚了進來。馥雪進門後便關上了房門,躬身立於床前。
張氏長長地嘆了口氣,一手撫著額頭,疲憊地道:“媽媽今兒行了一步險棋。”
顧媽媽卻似不以為意,語氣平穩地答道:“不過是一步閒棋罷了。三太太精明厲害,便是不走這步棋,結果也不會有什麼不同。”
說這些話時,顧媽媽的神態語氣十分自如,無一絲諂媚之相。若是傅珺在此便一定會發現,這顧媽媽與帶走巧雲的那個灰衣女子,在氣質上十分的類似。皆是那種看著毫不起眼,行止卻很有氣度的人。
張氏聽了顧媽媽的話,未曾說話,只看著馥雪。馥雪便低聲道:“婢子也覺得流風走或不走,對旁人沒有影響。三房不會再添人的,不過是用她拉攏人心而已。便是拉攏了過來也沒多大意思。三太太未必不知道那人的心思。不過念著舊情,放著沒管罷了。”
顧媽媽亦道:“此事若成了,三房要吃掛落不提,又能將二房給繞出來,便損了個馮家的,老夫人想必亦是樂見的。若不能成也沒什麼。依老奴看,最遲明年初,三太太便會出手。既如此,倒不如博一博,叫那人死心踏地為我們所用。而今不過是從賈媽媽換成素雲罷了。老奴倒覺著素雲比賈媽媽還好些。”
張氏便譏諷地笑了一聲,道:“賈媽媽也是,當差當老了,竟至於糊塗至此。也罷,不必提她。”又問顧媽媽:“媽媽把話遞給素雲了?”
顧媽媽道:“遞過去了。不出明日,她必過來謝太太的。”
張氏面上便露出絲笑容來,道:“媽媽做事果真是最好的。”
一旁的馥雪便又問道:“太太,那趙有才家的……”
張氏的臉色又沉了下去,狠聲道:“吃裡扒外的東西,沾著我的光還想貼到旁人身上去。”
顧媽媽亦道:“大爺信裡也留了暗號,說趙有才很不妥。太太如今這般處置很好,不露聲色便絕了後患,又饒上了馮家的。現下大廚房空了出來,咱們好安插/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