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庚的神情雖很疏冷,卻也沒顯出厭惡來,方才說話的時候亦是態度溫和,讓她放心了不少。她此刻唯求能避過那些長舌婦。遂又向傅庚蹲了蹲身,聲音依舊壓得極低,道了一聲“多謝”。
她其實是極尷尬的。
兩度難堪。皆撞在了同一個人的眼中,這也還罷了,偏偏她上次還自作聰明,將堂堂太子少師認作了伶人。
自那一日從傅珍處得來訊息後,每每回思前事,顏茉便要驚出半身的汗來。
那般貌若謫仙、兩鬢蒼雪的男子,與那傳說中那鼎鼎大名的傅三郎合該便是一人才是。可恨她卻白長了一雙眼睛,竟犯了以貌取人的錯。或者說,是犯了以衣取人的錯,對這位傅大人那般不敬,若傅庚是個愛計較的。只怕此時已經要出語怒斥了。
卻未想,他倒是與傳說中不同,人雖冷些,卻,溫和得緊。
顏茉悄然轉眸,向傅庚的方向睇了一眼。
便是這般隨隨便便地站在這暖風落英下,這位太子少師倒真有幾分謙謙君子的模樣,與傳說中的“傅不吝”可一點兒也不像。
顏茉微有些出神,直到那花障裡傳來的說話聲漸響。她才又轉回了心思。
此時,那花障中的幾個婦人想是已經轉過了拐角,說話聲十分地清晰。那隨風傳來的輕言細語,聽在此處二人的耳中,不免又是一陣尷尬。
“……依我說,你且歇了給你那表兄續絃的念頭才好,”一個有些張揚的聲音說道,聽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不過那語氣裡卻有種老氣橫秋的味道,還雜著幾許輕慢:“那顏姑娘雖是不差。可顏家卻是商戶,這倒還也就罷了,偏那顏家如今敗落的得很,若親事得成,往後那一家子還不得粘上身來?便是麻煩事也少不了你的,你何苦找這個罪受?”
她的話引來一陣贊同的附和聲,便有一管秀氣的聲音嘆了一聲,接下了話頭:“唉,那顏姑娘委實也是個可憐人,打小兒便沒了娘,親爹又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