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就見對方目不轉睛地望過來,顧相檀微頓,避開趙溯炙熱的視線,說道:“趙大人若是無事,那相檀便先怠慢了,我還要去一趟佛堂。”
趙溯每每都憋了一肚子的話想來對顧相檀說,卻從來沒有一次順利說道而出的,因著趙溯自己明白,他的這些言語從來就是無法訴諸於口的隱秘,連請求那人前來喝一杯喜酒都顯得如此沒有身份。
趙溯牙關緊咬,胸中血氣翻湧卻又硬是被他全數嚥了回去,面上只半點不露地謙和笑著,
自須彌殿出來後,趙溯斂了眼角眉梢的笑容,眸底升起了無邊的煞氣。
……
夜半子時,月上中天。
一道黑影在天牢外的牆宇間往復徘徊,另有兩個黑衣人在前方探路,待到終於確認眼前守衛鬆懈時,那黑影這才小心翼翼地摸了進去。
他所要見的人是牢中要犯,乃單獨關押,平日裡必是鐵獄銅籠,固若金湯,但今日卻獄門大開,不見守衛,想是被人先一步清理了乾淨。
黑影知曉自己時辰不多,也不拖沓,直接沿著鐵柵便走到了頭,果然見到一佝僂人形匍匐在地,衣不蔽體,滿身汙穢,哪裡看得出半絲往日的風光。
似是覺察到什麼異動一般,地上的人抖了抖,掙扎良久後終於堪堪抬起了頭,他老眼昏花,這麼多日的折磨早已擊碎了他的五感,然而身處高位多年的本能還是讓他隱約感知到了眼前的危險,不由竭力挪動四肢想要往後退去。
黑影讓黑衣人守住牢門,自己則慢慢走了進去,待對上地上那人的驚惶表情時,嘴角勾起了狠戾的微笑。
“你是不是沒想到,最後來送你一程的人,是我?”
地上的人直到聽得他說第二句話才勉強辨認出了來人的聲音,他先是一驚,繼而面上略過諷刺的微笑。
“你……算……算……什麼……東西……”
黑影一怔,難得因著一句話便勃然變色暴跳如雷,他一步上前狠狠踩在對方的胸膛上,順利阻住了那人退後的動作,只聽腳底咔咔兩聲骨骼清脆,然後是地上那人壓抑的痛呼。
黑影欣賞了一會兒那副生不如死的模樣,半晌才道:“那麼死在我這個什麼都不算的人手裡,不是更襯你無名氏的身份麼?呵呵,其實你該感謝我,能給你個痛快,若是換了旁的人,沒個三五年,你想死都沒那麼容易……”
說罷,也不看對方表情,從懷裡掏出一包藥粉,二話不說的就往那人嘴裡塞去,即便活得豬狗不如,但對方顯然仍是有不少求生的意念,並不想就這麼窩囊的死去,但是黑影卻不給他半點機會,對方越掙扎,他下手越狠,也不管藥粉塞到了哪裡,只把那人的眼耳口鼻全糊住了,那人痛苦的不斷蹬踏著雙腿,將黑衣人的手抓得血肉模糊也不見他放手。
他眸色赤紅,眼中殺意漫天,面如羅剎一般,直到對方像死魚似的不停抽搐了幾十下後,七竅皆流出了一股股黑紅的膿血,人也徹底脫了力,黑影這才慢慢緩了動作。
待確認手下的人的確是死透了之後,黑影終於緩緩站起了身,抹了抹手上的血汙,對著地上死相悽慘的屍首冷冷道:“我等今日,也等很久了……”
說罷,抬腳將那破落的東西踢到牆邊,左右看了看,兩旁還無人發現,這才又帶了守門的黑衣人,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出了天牢。
☆、鴆毒
顧相檀從佛堂回來已是戌時三刻了;一進屋便見趙鳶半靠在榻上,微闔著眼,似是睡了,長長的眼睫垂下;青絲披散;靜謐的像是一幅工筆畫。
顧相檀看了他一會兒;徑自去梳洗了。
半晌後,內室仍是沒半點動靜;趙鳶不由得睜開了眼,目光在四處掃了一圈;最後頓在了桌案上的兩個紙人之上。
左邊一個大個兒的紙人大步地走了過來,怒火中燒的將小個兒的紙人訓斥了一頓。
小個兒的紙人十分委屈:“東家我做錯了何事?”
大個兒紙人說:“小奴才!今日可是有人問我何時要請他吃飯了!”
小紙人哭道:“是啊……”
“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說你等下輩子吧!”
“啪!”大紙人又打了他的腦袋一下:“誰讓你自說自話給他許下日子的!”
趙鳶:“……”
沒片刻,顧相檀的腦袋自桌案後探了出來;抿著嘴問:“不好笑麼?”
趙鳶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伸手將顧相檀抓了過來。
顧相檀還一手拿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