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類似皮影的紙人兒,趙鳶認得,是前兩年這人生辰時他從陳州的一個小鎮上特意買了讓人送來的。
“從哪兒學來的?”趙鳶捏著他的手問,這種戲段子顧相檀可編不出。
顧相檀耳朵有些紅:“蘇息告訴我的。”
眼前的少年面容粉白,眼瞳水潤,眉宇間清雅中又沾染了點點羞赧,說不出的動人心魄,真彷如不諳世事的謫仙一般。
趙鳶把他的手拿到唇邊親了親,又湊過去一點點啄吻著顧相檀緋紅的耳廓,顧相檀感受著唇瓣的綿軟,微癢著閃躲。
趙鳶收緊了手臂,把顧相檀整個抱緊了懷裡,頭埋在他的頸項處,一下一下呼吸著他身上靜謐的檀香味。
顧相檀任他這麼抱著,片刻才聽趙鳶道:“我收編了御國軍,一道同神武軍整合,年後若是餉銀豐足,那便再對外徵兵十萬。”
“嗯。”
“待把這些人都操練一番後,趁著這兩年南蠻元氣未復,將其一舉拿下!免得夜長夢多。”
“嗯。”
“趙則……還是入營了。”
這事兒顧相檀聽說了,他仍是“嗯”了一聲。
趙鳶抬起頭,對上顧相檀眉眼,便知他早就料到了。
“我給自己三年的時間,三年後,這天下,再不會有南蠻一國!”
趙鳶說這話時,眼神如鋒,顧相檀幾乎能瞧見薄薄的利刃自面前擦過,煞氣盈天。
他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已是子時,復又垂下眼,把玩著手裡的紙人,沒有多言。
之後兩人歇下沒多久,外頭便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顧相檀覺著身側的人悄無聲息地起了,又躡手躡腳的披上外袍走了出去,想是怕吵著自己,連燈都沒有點。
不過顧相檀還是聽著牟飛在外頭的聲音了,他小聲對趙鳶稟報道:“少爺……三王方才被人毒殺至獄中了。”
顧相檀盯著床頭夜色中朦朧的雕花睡蓮,聽著門外的腳步聲匆匆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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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趙溯大婚。
雖說他自己不過是個五品散官,關永侯如今也不復當年風光,加之嫡女梅漸熙才去,白事還未全消,這紅事也辦得不算頂頂熱鬧,但敲鑼打鼓八抬大轎,該有的儀軌都也一一照拂到了,在旁人眼裡看來,也算喜事一樁。
朝內來的人不多,不過禮倒是挺全,最長臉的還要屬靈佛贈的一尊釋迦牟尼像,趙溯當著眾人的面便不忍釋手,十分喜愛。
他本就俊眉朗目,今日這一身喜袍更難得襯出絲俊逸矜貴的氣度,將兩旁所有的人都比了下去,更有些人覺得梅漸幽這活脫脫是高攀了。
梅漸幽這輩子比上輩子好,由於是皇后給指的婚,所以她算是趙溯的正妻給過得門,趙溯親自將她從轎子內迎出來,又一路牽著進了大堂,拜過天地,又給關永侯拜了,便在賓客的鬨鬧中送入了洞房。
趙溯仍是暫居在皇城內,所以新房也佈置在此,房中紅綢喜燭,新帳錦衾,瞧著一派喜色。
鳳冠霞帔的新娘子坐於床榻之上,待自己夫君挑了頭蓋,兩人攜了桌上的合巹酒交杯而飲。
趙溯面上帶著笑,看著梅漸幽的目光也算溫和,但與他平日瞧著旁人的並無什麼不同。
趙溯雖不是她的心上人,但瞧著他今日風姿,梅漸幽還是忍不住臉頰緋紅,真真帶了絲小女兒的羞態。
只是不待她開口說話,忽的胸腹一絞,劇痛猛然襲來,梅漸幽一下子就痛得面色煞白,不由得在床上床下翻滾起來。
“啊……啊……相公……救……救我……啊……好痛啊!”
趙溯呆愣不過半刻,便蹲□壓住了對方的掙動,扳過梅漸幽的頭去檢視,就見對方口鼻不斷有鮮血湧出,伴著點點青黑的色澤,不下半時連唇瓣都泛出紫灰,顯然不似尋常的病症。
趙溯忙要去尋太醫,但想著外頭賓客還有這般多,此刻出去怕是要引人猜忌,又思量到這背後之人,一時覺得還是莫要聲張的好。
不過須臾,他腦內已是將此事前前後後左左右右過了一番,趙溯的臉越來越黑,但是離開的腳步卻頓了下來,只回頭對著地上痛苦的人看了一會兒,然後彎下腰將她重新抱回了床上。
梅漸幽疼痛難當,半死不活間卻見自己才嫁的夫君非但沒有關心自己的模樣,連搭救的意思都沒有,只把人往床榻上一丟,又看了看之前兩人喝過的酒壺,對梅漸幽說道了一聲“好好待著”,就徑自出了門。
趙溯在外面狀若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