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堂中,武學博大精深,變招本來就多,又分劍,槍,大刀,雙刀,暗器,奇門等,都是精巧準狠的路子。大師兄當年剛入門還沒殘廢的時候,這些他就一個也學不了,鎮北天給他挑了“斧”作為兵器,可白虎堂中卻並沒有相傳的“斧譜”,只好把“大刀譜”給改了改,傳了個四不像。以前鎮北天總罵武開陽蠢,所謂蠢,就是收不住力,一擊不中,便白白漏了周身大穴的破綻給人。
只見機關室的“木”室內,亂箭紛飛,從不同角度射向中心。武開陽赤手空拳,雙掌之間一股氣推過去,把前面射向自己的箭,以內力硬生生推開,木箭都紛紛掉落在地上,他又轉過身,朝背後再推了一次。如是前後左右上共五次,動作極快,武開陽每次都用的是同一招,連貫看起來十分笨拙可笑。
一個時辰之內,木箭機沒有停,各種刁鑽的角度向武開陽射箭,武開陽好像不知厭煩一般,不斷地重複著同一手法。
鎮敏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不對不對,這一箭你何必用內力去推?你把身子側一側它不就射不中你了嗎?還有剛才,從前後同時射出的各六柄木箭,你為什麼不用足尖點一下地,運輕功,身子便能一瞬地橫在空中,那六柄箭便剛巧從你下方空空穿過。你是殘廢了,可那是臨敵硬碰硬的情況下,如今既然腳筋都接上了,跳也不會跳麼?
鎮敏嘆一口氣,這機關要是給封淳玩,用劍,他能行雲流水把射向他的每一支箭都刻出花來,不用劍,他能衣袂不沾一滴汗也不流地閒庭信步穿梭在箭雨中。哪裡用得著這樣滿頭熱汗,笨拙地左邊推完了推右邊,右邊推完了推前邊,前邊推完了推後邊。
就在這時,那機關忽然呼嘯一聲,一陣勁風灌入,只見它夾雜著無數樹葉,裹著速風密集地撲向武開陽。鎮敏仔細地看著,她知道這些樹葉正是模擬漫天飛舞的千萬暗器,透過的標準是“片葉不沾身”,這一瞬間鎮敏便在腦中勾勒了一副封淳踩著‘燕雲步’,輕身如驚鴻地踏在那一片一片地樹葉上,以一樹葉為階梯,一沾而過,逆風勢而動的畫面。這樣這些樹葉不僅不會傷到他,而且風還會吹開他的衣袖,給人一種公子翩翩的感覺。
可就在這時,只見武開陽蓄力一喝,又同樣的一招向那襲捲而來的樹葉推去。萬千樹葉在兩邊力量的夾擊下,立即化為了粉齏,可仍有漏網之魚被吹得貼在了武開陽的臉上、胸前、腿上。鎮敏心想:幸好是樹葉,如果真是暗器,你現在已經死了。
木機隨著最後一擊終於停了下來,武開陽拍了拍身上落葉,對外面喊道:“師妹,找我?”
鎮敏一聽差點從樹上摔下來,一穩身形,動了意,便從龜息的狀態中出來了。她手握住樹幹,低下頭看去:“大師兄,我練龜息功呢,你怎麼知道我在?”
武開陽這時從光線昏暗的練武室裡走了出來,陽光曬在他面容上,卻仍然掩不住他黝黑面板下透出的淡淡青色,鎮敏知道,那是長期服藥的結果。武開陽長了一張稜角分明的臉,深廓,高鼻,濃眉,厚唇。若不是這一縷淡青病氣盈面,穿一身鎧甲,說不定去了戰場上還能冒充武將。說能冒充武將,並不僅僅是因為武開陽身材高大,壯碩,還因為他的眼睛。原本看起來端正厚實的一張臉上,卻長了一雙如狼目般的眸子,不經意間望過去,帶著兇狠。
“我聞到你身上的香了。”武開陽悶悶地說。
“我……我身上什麼香?”鎮敏的臉一瞬間紅了,她不知道武開陽這麼正經的面孔,怎麼就說了如此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再說她和大師兄年紀相差也這麼大了!她可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
武開陽的聲音仍然是平平的:“就是封師弟帶的那隻香袋的那種香。”
“噢!”
鎮敏這才回過神來,知道是自己小女兒態作祟了。原來封淳常年都隨身帶著一個香袋,這種香能驅毒蟲,解氣毒,帶著悠悠的清逸。鎮敏對十二年前四聖攻山唯一的記憶,是一片血色漫天裡,有一個溫暖的懷抱,便是這種淡淡的香味,環繞著她,護著小小的她,殺出了一條血路。後來她第一次見封淳的時候,正是封家長輩帶著鏢局眾人馳援上山,初面不過擦肩而過,她就認出了那香味。在意一個人,就是從那身上香開始的吧。這件事她從未問過封淳,是不是當年封家長輩也有同樣的香袋?四聖攻山是鎮北天忌諱,鎮敏也就把這一問埋在了心底。
“封師弟身上那香味,隔著老遠就能聞見,你身上的比他淡,我又聽不見你呼吸。會龜息功的肯定是你,我便知道了。”武開陽解釋了一句。
“喔,我爹爹叫你去呢!”鎮敏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