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身邊,用他們的方式關懷著我。
第六天中午,炊事班長說,老雨,過來,我給你存了一些私貨,補補,快。
我說,老班長,那麵條…
炊事班長擺擺手,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肯定替誰頂雷了,操,你啊,太好,早晚有天被人賣了!快吃吧,操他哥兒!
山裡的日子有些寂寞,我一次又一次想連長,就像連長一次一次想我。
幸虧有陳州。
夜幕降臨時候陳州和我坐在樹下,陳州又提麵條,我說,過去了,哥們沒事。
陳州看沒人,點支菸,惡狠狠地說,雨,今後你再替人家頂雷,我就弄死你!
陳州吐出一口煙,拿出口琴,悠悠盪盪吹起來。
我聽著琴聲,心裡又想起連長。又吹來一陣風,風裡充滿了山林裡的不知名的花香。
我和著琴聲唱,營房啊營房開滿了鮮花,戰士啊戰士啊他望著天涯…
我和陳州說了會話,唱了一會歌兒,陳州甩甩口琴,起身拍拍屁股,撤了。
我目送陳州鑽進帳篷,然後回頭。
我看見秦科倚在稍遠點的一棵樹下,看著我,笑。
我說,秦連,晚上好。
秦科過來,說,雨排,你肯唱歌了,你不生氣了,嘿嘿。
秦科說,雨,你再給俺唱兩首歌吧?
我心想,馬勒戈壁剛才也不是給你的啊?
但是我無法拒絕秦科執著的表情。
於是我們在樹下坐著,我唱著熟悉的歌謠。
月亮照在地上,像極了當年班裡的一地白霜。
秦科的臉在月光下越發清楚,我看見大顆大顆的淚從他的眼裡滾落,他沒有擦,任憑眼淚流滿了臉,然後滴在草地上。
秦科說,雨,俺喜歡你的歌,俺一聽就想家,想從前的戰友,還有很多很多事。
秦科說完,擦擦臉,起身,說,雨,謝謝你,你真好。
終於熬到了回去的那一天。
我回來的時候連長第一時間找到了我。
連長說,瘦了瘦了,雨,我的小雨,我的排長同志。
我說,想你想的,我的連長同志,我的張大營長。
連長問,有多想?
我說,你猜。
連長說,嘿嘿,我檢查檢查。
我一邊躲著他的唇,一邊罵,滾滾,不怕人看見。
連長不依不饒,不怕不怕,我親親你我的小雨兒又不犯法,嘿嘿。
日子依舊往前。
得空了我去班裡找找陳州他們,坐著聊天,擺弄琴和歌兒。
或者一起去服務樓,喝水吹牛。
連長沒事就跑來拉著我鑽來鑽去親親抱抱嗯嗯啊啊。
每次我一到偵察營總能準時在樓門口遇見秦科,他朝我嘿嘿傻笑,說些閒話兒。
☆、八
夏日的炎熱肆意的陽光終於安穩了下來,溫暖柔和的照著大地和地上的人。
夕陽西下的時候,我照例在小山丘,那是亙古不變的太陽和月亮,還有熟悉的風也來,翻了我的衣角。
我聽見草葉隨風沙沙響,還有營房裡隱約的戰士們的歌聲。
我聽見若有若無的腳步。
我沒有回頭,我說,你回來了,我的連長同志。
秦科在我身後嘿嘿笑,雨,你咋知道是俺?
我回頭,看秦科。
秦科在我身邊坐下,突然說,雨排,你說的連長同志,其實是張副營吧?
我沒有說話,秦科說,俺知道,你在等張副營。
秦科說,俺知道,你倆好。
秦科說,俺知道,你喜歡張副營,他也喜歡你,俺還看見過你倆抱著親嘴兒。
我看著秦科,一直盯著。
秦科臉又紅了,他說,那啥,俺有些話,趁張副營出公差,想,來找你,跟你說說。雨,俺,俺,俺們都一樣,那時候,俺就喜歡過俺們戰友,俺一直不敢說。其實,俺一直在看你,你一來俺們營俺就趕緊下去等你,跟你說幾句話,你在哪唱歌俺就趕緊過去聽,你放心,俺不亂說,也不亂來,俺就是,想看看你,聽你唱歌兒。
秦科臉似乎被夕陽染了,紅彤彤的,他說,俺,俺能抱抱你,親你一下不?
我還是沒說話。
秦科咬著牙瞪著瞪著地上天上。他似乎下了決心,摸索過來,輕輕抱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