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點了些小菜找張桌子坐下,瞳的視線卻總若有若無地瞟向小女孩。秦煬見狀搖搖頭,趁著小二上菜的功夫拉住他問起這事。
“您是說那個孫家小姑娘?唉,也是可憐,聽說是孃親過世了,家裡窮,她爹爹便託人送她來江陵尋姨媽一起過,就是城裡做漆器生意的周大同一家。他們家鋪子也算得上小有名氣,手藝自不必說,只不過最近似乎出了點問題……前日裡姑娘到後已經通知了,今日卻還不見來領人,那周嫂子的性子……嗨,我說了也不算,沒準小姑娘真能過上好日子呢。”
“多謝告知。”秦煬送走小二將碗筷擺好,揮揮手讓瞳收回視線,“先生可是有何發現?不管怎樣,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唔……只是有些預感罷了,一會兒我們去周家看看。”瞳轉回頭,吃起秦煬夾到盤中的小豆沙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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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畢,二人詢問了地址,來到城中縣衙廣場附近的漆器鋪子旁。
“奇怪,怎會如此慘淡?”秦煬愕然,他們一路打聽到許多資訊,雖有些對周家夫人脾氣性格糟糕的議論之詞,但都說這周家掌櫃從夫人那裡學成了一門上好的漆器手藝,據說傳承自戰國古楚,件件造型奇特、雕琢精細且繪畫極佳。每日生意都十分火爆,常常兩人上陣都忙不過來。
可今日的漆器鋪子顯是小貓兩三隻的模樣,僅有的幾個客人匆匆來去,兩手空空,襯得整個鋪子有幾分破敗。從門內看過去,一個婦人打扮的女子正在搬動著貨物,髮飾與衣物因為忙碌而有些散亂。她一臉的不耐,嘴裡還在唸唸叨叨地說著什麼。
“看那裡,”瞳指向店鋪上空盤桓著的一縷極淡黑氣,“……嗯?”
黑氣只隱約閃現了幾下,卻被一股紫色的莫名靈力驅散。瞳又皺眉思索半晌,順手拉來一個路過此地的道士打聽。
“這間鋪子最近有些古怪,”年輕的道士面露擔憂,“不少人都說親眼見到,晚上屋子裡會冒出紫色的霧氣,還會飛出熒光斑點一樣的東西。掌櫃似乎也突然變得不耐操持鋪子,整天和一群不知道哪裡來的、自稱客商的人混在一起謀劃些什麼,只剩他夫人勉強打理,生意自是一天不如一天。我們曾經主動詢問可否需要法術幫忙,只是自靈虛消失不見以後,城裡人對我們道觀便不再那麼信任,一番好意卻被拒絕。唉,其實靈虛也沒有那麼好吧?新來的觀主善心和氣,比他強上很多,大概只有過段時間大家才會瞭解了。”
“善惡有報,天道自在,道友不必太過憂心。”秦煬勸了道士兩句送他離去,詢問地看向瞳。
“那黑霧是魔氣無疑,只是紫色的靈力……罷了,先回客棧,晚上再來一探吧。”
中午正是客棧裡熱鬧的時候,大堂裡用飯的人吵吵嚷嚷。瞳自是不耐地先行回了院子,秦煬好笑地搖搖頭,問廚房買了些食材,借地烹調了一桌大餐在食盒內碼放好,準備回去安撫有些炸毛的瞳品種波斯貓。
穿過大堂走回小院,秦煬看到那叫做孫梅香的小姑娘仍然一個人坐在桌邊。突然附近有人摔倒,腳絆住了她坐的長凳,小姑娘毫無準備就要跌在地上的時候,秦煬及時趕到,一手拎著食盒,一手連人帶凳牢牢拖住。
“……謝謝。”雖受了一番驚嚇,孫梅香卻沒有哭,她還是那副與年齡完全不符的愁悶錶情,只是隱隱透出一份堅毅,讓人有些刮目相看。
“不必,舉手之勞罷了。姑娘怎還一個人在這客棧裡?你的姨媽姨父……”
“姨媽雖說會來接我,我卻是不抱什麼指望的,”孫梅香搖搖頭,“來江陵以前,我從未見過姨父和姨媽。雖然爹爹說我滿月的時候他們喝過酒,姨媽還特別喜歡我,但這裡畢竟不是自己的家……寄人籬下終是不妥,這些天也早能看出他們的態度,爹爹還在,我倆相依為命也能謀一份生計,過幾天見過兩位長輩,我便回家去吧。”
“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的氣魄,將來必定是個有造化的奇女子,”秦煬笑著揉揉小姑娘的頭,“我和朋友最近有一樁事,正好要找你的姨媽姨父,似乎是他們的鋪子出了些問題,總歸是親戚,血濃於水的。這樣,我們也順帶幫你去探查一番好了,一個人在客棧,千萬注意安全。”
“謝謝大哥哥,我省得,”孫梅香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耽誤了你不少時間,飯菜都要涼了,朋友該等急了吧?大哥哥快些回去吧。”
秦煬對她點點頭,繼續向小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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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月華傾瀉,兩人又悄悄來到漆器鋪子附近,站在暗處觀望著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