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了。他經過前院時碰見西院侍女捧著一碗黑兮兮的藥湯正快步走回西院,聞人席奐認出那是二姐聞人廂濃的婢女,這才疑慮要出聲,就讓南院的下人擋住,說郝氏正尋他尋得著急呢!
可到了南院,郝氏好好地待在房內,神色冷淡,跪在蒲團上對著已沒了佛像的桌案正誦經。聞人席奐也沒出聲喚,只聽著佛珠在郝氏手中飛快地轉著。等了良久,佛珠終於在郝氏的折騰下斷了線,頓時細小的佛珠滿地散開!
郝氏攥住幾顆,回頭就扔到聞人席奐身上,目眥盡裂地大罵:“這一整日、你跑哪兒去了!”見聞人席奐無動於衷,又喊:“昨日那佛像是不是你帶走的!”
聞人席奐答:“那佛像、孃親廢寢忘餐供養二十多年,孩兒也是順手供奉到寺廟中,也好完了孃親的一樁心事。”
郝氏卻笑了,笑聲頗為淒厲:“養你二十多年!沒養出一絲心肝!要出息沒出息,如今倒與我談起孝順來了?”
聞人席奐沒回話。忽然南院庭外來了動靜,粗略一聽,好似是在尋聞人席奐的。
聞人席奐不顧郝氏呵斥,才跨步出門便看到門口飛奔來一人,原來是西院的侍女,只見那侍女一臉恐慌,大叫:“二少爺!不好啦二少爺!二小姐不行了!讓您快到西院去!”
夜幕將臨,西院的下人都嚇得不敢私語。那些下人的影子愈發暗黑,拉得老長老長,倒像是這個西院散不去的黑霾。
聞人席奐快步走進二姐的閨房,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房內再無其他人,平日裡伺候的侍女也嚇得不行,不知道是讓人攆出去的還是不敢在踏入這將死之人的房間半步,只能戰戰兢兢地守在門前。
聞人席奐瞧見床上的聞人廂儂慢慢看過來,然後便是一句有氣無力的呼喚。
“……好弟弟、你過來些。我、我瞧不見你呢……”說到後頭就有些哽咽。
聞人席奐走過去,扶起她輕輕抱住。
聞人廂儂蒼白著臉,只聽她說:“……不要難過,這都是報應。
“我害了你的孩兒、害了我親哥哥、害了你。
“若是當年我聽你說,兩人早早離了這處是非地,便是平平靜靜地活著……可多好。
“……好弟弟、你抱緊些,我有些冷……”
聞人席奐摟緊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話語都哽在咽喉還未出來,兩行熱淚就顫顫而出。
聞人廂儂眼神已經模糊,已經瞧不清聞人席奐的模樣,她努力睜眼,在夜色中還是看不清,只得靠著他的胸膛,耳際那頭是對方心跳聲,然後她似是想到些什麼,竟有一絲笑意慢慢浮現嘴角。
當年聞人府上年紀相仿的只有雙生子和聞人廂儂,郝氏又是不準聞人席奐與弟弟聞人席覺一起玩耍,倒讓這姐弟親近起來了。
“……以前你也如此抱著我……我說冷,你就給我捂手……便是知道我騙你的,你也一直給我捂著。
“……我冷了、又冷了。”哽咽聲響了兩下,“你抱緊些,你抱緊些——”
那冷冷清清的月慢慢爬上聞人府的半空。
聞人席覺看見失魂落魄的聞人席奐時,聞人席奐正離這聞人府大門幾步之遙,讓聞人席覺擋住去路。
聞人席覺問:“天大地大、你可去哪?”
聞人席奐嗬嗬笑了兩下,漸而笑聲越發淒厲,入耳竟似是尖聲慘叫。
“天大地大、能去那兒!”他說,雙手往前捧捧,很是茫然和疑惑地問:“這聞人府也夠大的、怎麼就住不下、人、呢!你瞧瞧、你爭,兩袖清風;我不爭,也是兩袖清風——兩袖清風啊哈哈啊!哈哈哈——”說罷便推開自己的兄弟,大步跨出這聞人府。
梁氏聽著外頭一團糟,她心虛得很,連用飯都免了。現下只覺外頭吵鬧了好些時候都沒停歇,實在心煩才喚來外頭的丫頭。
那丫頭平日是照顧聞人秋的,今日見梁氏帶了小小姐出去後竟沒再見著小小姐人影,心裡頭也著急,偏偏在梁氏剛做完虧心事的時候過來問,這話還沒出嘴三字,便惹了一頓惡罵,讓梁氏攆出門去守著,誰也不許進來。
梁氏喚她進來問:“外頭吵什麼吵!”
丫頭答:“夫人您不知道,二小姐突發急病沒了,二夫人得知後竟受不了中風癱在床上呢!如今大夫還在給二夫人瞧病!”
梁氏一愣,問:“人沒、沒了?”
“沒了。”丫頭尋思一下,正想問小小姐的事兒,讓蹦起來的梁氏給嚇了一跳。
梁氏這回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