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幾條魚,碗全是我洗的。”
“你知道我最恨你是在什麼時候?是在卷哥屍身前,我真想挖了你的心看看是怎麼長的,怎麼那種時候還能笑著吟詩?”
“魚池子你問過我三個問題,要我真心作答,現在我們說不定真的要死了,你最想做什麼?”
然而江橋不斷作梗,顧惜朝時好時壞,手裡力道輕輕重重,戚少商擺脫不了顧惜朝,又難以力斃江橋,心裡拼命回憶當初息紅淚是如何喚醒赫連春水的,念及那顆熊牙,不禁心頭難過,他跟顧惜朝之間哪裡又有什麼信物呢?
他忽然心念一動,張口唸道:“用兵必行奇道,敵眾我寡,邀之於阨。”
顧惜朝來勢一頓,有幾分茫然地停在他身側。
戚少商繼續:“以一擊十,莫善於阨;以十擊百,莫善於險;以千擊萬,莫善於阻……”
顧惜朝眼睫一閃,右手伸了幾次,終於垂在了自己身側,臉上顯出一個艱難的笑容來。
《七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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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白璐:雖然知道一定能打贏,但還是好緊張!
小妖:臥槽戚少商你是不是傻,這時候背什麼書,親他呀!親一下就好了!
江橋:我真的要瞎了你們知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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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真的不知道七略裡寫了啥= =
Ref:《吳子。應變》
武侯問曰:“若敵眾我寡,為之奈何?”
起對曰:“避之於易,邀之於阨。故曰,以一擊十,莫善於阨;以十擊百,莫善於險;以幹擊萬,莫善於阻。今有少卒卒起,擊金鳴鼓於阨路,雖有大眾,莫不驚動。故曰,用眾者務易,用少者務隘。”
☆、12
顧惜朝眼前盡是迷濛虛妄,思緒往混沌錯亂中輾轉,觸手之處無一不令人心寒生厭,正如他被世人下過的無數惡語與定論;他一面抱冰臥火百折不屈,自信自己遠勝於這些碌碌度日、汲汲鑽營的螻蟻,一面又曾心神枯槁茫然無措,惶恐自己並不能有從塵埃中振翅而出的一天,而是遲早會腐爛在時刻包圍他的泥沼裡,不知能不能留下一截堅硬的骨頭好給他這一生作一個標記。
江橋的聲音飄飄渺渺,卻一直鑽入靈臺:“顧惜朝,你與戚少商伯仲之間,輸給他可甘心?”
可甘心?
“即使王安石肯用你,但他重用的依舊是戚少商。”
依舊是戚少商。
“不如殺了戚少商向蔡大人投誠,從此再無人壓你一頭。”
殺戚少商。
“顧惜朝,這豈不是你心中所願?”
……不是。
不是!
他從江橋構築的禁制中掙扎而出,竭力奔逃。他腳下的土地開始瓦解崩潰,黏連著皮肉的白骨被顯露出來,用怨毒與憤怒的眼眶怒視著他;一個柔美的身影立在這條血路的盡頭,顧惜朝放緩了腳步,猶豫著不敢上前,生怕他的亡妻一樣滿面憤恨。然而他只這一個停頓,那個身影忽然轉過身,變成了雙目赤紅的戚少商,手中逆水寒浸透汙血,向他當頭劈來。
顧惜朝合上眼睛,身體彷彿失了知覺,迴歸在死寂裡。
他在這樣的死寂裡聽到了一個聲音:“……眾我寡,邀之於阨。”
是自己終於死去的魂靈麼?
“以一擊十,莫善於阨;以十擊百,莫善於險;以千擊萬,莫善於阻……”
他終於感覺到了自己的呼吸與心跳,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是戚少商。
一片光亮湧入眼簾。
戚少商一計奏效,心中略喜,上前半步:“顧惜朝?認得我了麼?”他右肩的傷口在打鬥中愈發猙獰,血水已洇滿了半邊身體。
顧惜朝目光在他傷口上停住:“是我做的?”
戚少商說:“我知道不是你本意。”
顧惜朝心裡一痛:“你怎麼還敢信?”
戚少商卻有點不好意思:“你左手……那個一時沒來得及多想,關節叫我卸了。”
江橋臉上五官幾乎糊成一團血肉:“你們以為我就這點本事?”他已沒有餘地藏私,硬碰奈何不了戚少商,就竭力使起魔功,一時身上經脈根根暴起,血色發紫,口中發出刺耳的尖嘯。
顧惜朝原本就昏頭漲腦,憑心力撐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