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晨,起來的時候雲雀正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屋子裡一如既往的安靜。我揉著腦袋從沙發上下來,發愣地環顧四周,一切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象。
我張張嘴,喉嚨裡沙啞得難受,低著頭腦袋放空了幾秒,閃過昨晚幾個斷斷續續的片段,忽然像發瘋了般光著腳跌跌撞撞地跑出去,頭一次什麼也沒說。
我丟了東西了。
我丟了東西了。
我一路瘋跑,刺目的晨光灼得我面板生疼,左手像著火一般地燒。
跑到後頭我停下腳步,垂下頭盯著我光著的腳板出神,怎麼也想不起昨晚到底夢見了什麼。
許多年後我站在森口屍骨無存的墓前泣不成聲。
想起自己連好好道別都沒有做到。
那是我長達幾百年記憶裡做過最後悔的事。
Chapter。19坦白
Chapter。19
忘記並沒有什麼不好。而我怎麼能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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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天來得扭扭捏捏。
每次稍微感覺到了點它的氣息又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天氣不穩定,就容易生病。
我一邊收聽著天氣預報一邊整理醫藥箱,把昨天購置的一些感冒藥放進去,收拾完後,把前天拿出去曬的榻榻米放回和室裡鋪好,再用溫毛巾沾點之前稀釋好的醋,一寸寸地擦拭起來。在這座宅子呆了半個多世紀,也慢慢對這些日式瑣碎的生活細節熟悉起來。
想起宅子那無數個無人居住的日夜,自己日復一日重複著相同的事情,從未想過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為什麼要想,我沒有必要想。
把毛巾洗好晾乾,我站起身拉開和室的拉窗通風,初冬的稀薄涼意撲面而來。使勁打了個哆嗦想把雲雀過冬的衣服整理出來,轉念又想到前幾次幫他整理衣櫃他不是很愉悅的態度,只好不自覺地撓撓脖頸打消了那個念頭。
轉身到廚廳打算把晚餐的一些食材先洗起來,這個月跟著上川先生多少學了點皮毛,已經可以燒出像樣的菜了,但也是我自己做給自己打發午飯,我燒的菜畢竟和上川先生相差太遠。嘆口氣開啟米櫃,才發現家裡已經沒有米了。再開啟冰箱,雞蛋也沒剩下一個。
去超市買點回來吧,我瞄了眼口袋裡的零錢,盤算著錢還夠把燈關了就出了門。
街上人不多,這條街本身居住的人就少,住在這裡的人都是老居民,有不少人是當初我來並盛町就知道的。那時候他們都年輕,總有做不完的事,談不完的戀愛和沒有盡頭的夢想。等到他們結婚生子,辛苦的生活磕碎了美夢,我看著他們曾經的不顧一切早就到了盡頭。現在他們都老啦,時鐘的時針都快指向終點,只有我一人的時針始終沒動。
我這是在感傷麼。我抬頭看著對面鏡面裡沒有什麼表情的自己,苦笑著搖了搖腦袋。
耳邊彷彿有人在輕笑,我反射性地轉過頭,身後是堆滿整齊貨物的貨架,再無其他。我抖抖肩膀低下頭挑雞蛋。
“犬,我們不是要買晚飯……嗎?”是少女溫弱悅耳的聲音。
“吵死了!我不是在選嗎?!”少年暴躁得要跳腳的聲音。
“犬,你挑了半小時都在挑零食,我們要吃飯。”少年異常冷靜的聲音。
“囉嗦囉嗦!吃零食有什麼不好!骸大人在就不會說我!”
另外那頭搞出的動靜太大,我把雞蛋小心翼翼地裝進籃子裡,把推車推出去的時候下意識往那個方向看了眼。
軍綠色的校服,兩個少年和……一個異常熟悉的鳳梨頭。
我停下腳步,一臉訝異地看著前方抱著黑色書包的少女,她垂著腦袋小心翼翼地跟在兩個少年身後,纖細的身形讓我渾身一顫。
這狂魔……已經COS到這種地步了麼……
“喂——你擋住我的路了。”停在我身旁的少年沒聲好氣地開口。
我顫著手指指著他們身後的少女,少年意識到我在指著誰後很快擰起了眉頭,露出野獸般的不善目光,擋在我的視線面前,“你想做什麼?”
“臥槽槽槽……鳳梨怪你的品味還真是多啊……你這身打扮還真是讓我……”聽見我的話後少女驚得抬起頭,我的聲音在下一秒止住,目光僵在她用眼罩罩著的右眼上。
我的視線穿過她,把那眼罩下的窟窿看得清清楚楚。
她一臉茫然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