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歷的劫數,一一對應上了。
“六兒,”師父抬起眼來看著我,那雙似藍似綠的眼眸九天瑤池般乾淨、平靜……理直氣壯,“別吵,沒看到師父在與你師叔下棋呢。”
我看著乾乾淨淨的棋盤,嘴角抽搐道:“……師父,你剛剛又把棋盤掀了吧……我說你這麼大年紀了怎麼能老這樣幹呢?”
“哪有,我們是正準備開始下,你問你師叔。”師父低下頭淡定無比地落了第一顆子,又淡定無比地向對面的羈狂道:“快下。”
羈狂輕笑著落了一子。
“師父!”我吊著師父的胳膊使勁地搖啊搖,憋出一副十分像樣的哭腔:“紀虞對你老人家忠心耿耿絕無二心,你怎麼能夠對紀虞如此無情無義,隨便誆騙都不帶打岔的嗚嗚……”
“六兒別鬧。”師父終於無奈地看著我,“為師哪裡又誆你了?”
“你說呢!師父你怎麼能這樣……”我繼續假哭,心說這老傢伙不知道誆了我多少事情,以不變應萬變,先把他的話能套多少套多少。
“嗯……你說的那件事啊。”師父恍然大悟狀。
“可不就是那件事麼!”
“那件事也並沒有什麼不妥啊。”
“可是師父……紀虞覺得您不該在那件事上誆我。”
“大誆傷身小誆怡情嘛。”
“師父……”
“六兒,”他打斷我的眼淚攻勢,正經道:“你信為師不信?”
“不信。”我搖頭。
一旁羈狂猛地笑了一聲,師父一臉悲劇狀,苦悶道:“你這破孩子怎麼能不信為師呢?你說,為師有害過你麼?”
“沒有。”我再搖頭。
“那你為什麼不信為師呢?你只需要知道,我湮愔永遠不會害你就行了。”
我看著師父澈然的眼睛,意識到想從他嘴巴里套出話來比讓元樂三天不睡覺還困難。只得喪氣道:“師父,我剛剛遇見司命了……玲瓏塔中的命格明明就是司命投寫進去的,你何以說那是玲瓏塔隨機歷的?”
再看那老傢伙一臉正兒八經的神情,明知他心裡一定是“原來是這回事”這樣,可無論如何我也套不出點其他的事情了。我曾無數次嘗試過要在語言上勝過師父哪怕一次,為此趁師父閉關期間,與四海八荒有名的“毒舌刺頭”代桃苦練了三年,雄心壯志等到師父出關,半柱香內被侃得□□,痛不欲生。之後多次嘗試,研究了假哭、撒嬌、撒潑、威脅等數十種功法,每每卻慘敗而歸。至今戰績為零。
“我就說這件事沒有什麼不妥嘛。為師為什麼要誆你,你需得參。為什麼不能讓你曉得是司命所作,你需得參。”老傢伙作循循善誘的形容。
參你的大頭鬼!我拽住他的胳膊又欲接著假哭:“師父……紀虞參了沒參透啊……你老人家就發發慈悲指點迷津吧!”
他嘆氣道:“六兒,為師知曉你的性子。你想一想,若是你知曉了你的情劫命都是司命撰寫的,難保你不會去找人家司命麻煩。”
“師父……在你心裡,我有那麼惡劣麼?這八荒四海的凡塵劫都是人司命寫,也沒幾個去找人家報復的啊,你委實將我想得太混賬了些。”我感覺我的世界觀都被顛覆了……像我如此淳樸善良的一個人!啊!怎麼能作出那種事呢!
“就算不會當面找茬,見到了也沒什麼好臉色。”師父語重心長道,“六兒……下凡歷劫時化的凡身的性格是仙身直接決定的……”
“死魚死魚總算追上你了,你跑那麼快乾什麼?”元樂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但我仍舊沉浸在世界觀崩毀的絕望中,懶得理他。
“好了小子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我和你師父還要殺棋呢。”羈狂討厭的聲音催促道。
靜初是在天櫻林邊無音崖找到我們的。
無音崖邊一方玉臺,一面絕谷懸崖,一面天櫻飄揚。搶了元樂將將在酒宴上順的一壺白玉釀,美其名曰“你未成年不得沾酒”。
元樂拼死反抗,撲上來就搶,奈何他這形化得,不僅臉是一張正太臉,這身段,也是一個標標準準正太身,我將白玉釀舉起,那廝如何蹦也夠不到,我仰起頭喝了一口,欠兮兮地對他笑。
手中的白玉釀突然被一股綿薄的力量纏住,酒壺一斜,被另一隻手接住,靜初假怒的聲音:“紀虞,你又欺負元樂。”
我轉身,看到的是靜初燦燦然的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玉臺上有碧玉桌椅,我與靜初對坐桌前,元樂坐我兩中間打醬油。我把將將毀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