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景月胥覺得這事情沒對勁,不敢再往下想了。轉而去反應反應了他娘剛剛說的話,理清後又想了想,他及冠已過三年,是該娶個好女兒成個家了。
他成親那日,排場還是擺得極闊綽的。高朋滿座,二里錦紅。他騎著高頭大馬去城北的丈人家接了他那素不相識的妻子,禮炮聲伴了一路,踏著丈紅過了天地高堂,用一條帶著大紅花的紅綢領著他的妻子入了洞房。
挑開蓋頭,柳白菲不負在外的好聲名,確然是個嬌美可人的女子,精緻妝容下的臉蛋飛揚著兩摸雲霞似的紅潤,嬌滴滴喚了聲“夫君”。
他望著床畔羞澀笑著的女子,心中卻莫名湧起另一陣衝動。兩方都是初次,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他甚至無措地問了女孩的生辰八字及興趣愛好,良久相對無言後,女孩終於顫抖著說了一句:“夫君,你不上來麼。”
紅帳落下,翻雲覆雨。
在滿眼的紅中,女孩素白的身體婀娜動人,他在這具漂亮的身體上釋放慾望的時候,偏偏腦中浮現出的竟還是一片如火的衣角。
柳白菲是書香大戶的女兒,從小在詩書禮樂中耳濡目染,與景月胥很合得來。住在洛瑛城南的居民都說,很多時候寬敞的庭院沐浴陽光,他們路過看見那白衣潔淨的般配夫妻在園中的生活,貌美的妻子在繩上晾曬輕薄飛舞的白毯子,時不時回頭與手捧詩書落座一旁的丈夫辯說兩句,兩人均笑容溫和,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人間的神仙眷侶。
的確是很和諧的生活,在世人信奉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柳白菲的學識在女子中當屬頂尖,很能與景月胥聊得上話。於是兩人相敬如賓,彷彿知己。
若是非要讓景月胥談一談初為人夫的感慨,那麼他只能說,這就是他的全部夫妻生活了。
然而另一種情感卻並沒有被平淡的生活沖淡,反而隨著時光流逝越發濃烈起來,如火如荼烈火燎原。
終於,他下定決心要走這日,他妻子腹中的胎兒剛滿兩月。
他也知道在全家上下都沉浸喜悅中的這個時候離開是多麼得不妥,但是他等不及了。
他熟讀先賢詩書,說的是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他想他的父母都健在且身體硬朗,他將要遊也會遊得很有目的地,且承諾會在孩子出生前歸來,他覺得自己並沒有違背先賢的教誨。
他在路上行進了三月,途中見著了溶洲河沿岸的烈日濃綠及兗州邊境的紅楓嶺燃燒似火,到達兗州與鵠洲接壤的那一壘回漣山時,已是年末。
回漣山是一座遠近聞名的險峰,高峻而鋒利,彷彿是一把矗立在平闊荒原上的擎天巨劍,直指天日。十二月末,回漣平原大雪紛飛,滿目都是悽迷的純白,皚皚雪峰顯得更加鋒利。
他佇立在峰下仰望了一會兒,邁步就向山中走去。
他不知道這樣到底有什麼意義。明明只是一絲絲飄忽不定毫無根據的臆想,但他居然真的就這樣拋下了懷有身孕的妻子及一雙父母長途跋涉到了這裡,真是有夠瘋狂的。每次在他路陷雪窟或是直接從陡坡滑下摔得皮開肉綻時他都會問自己這樣到底值不值得,但是沒有一次回身止步。
終於,他趕在這一天攀上了回漣山巔。
庚戌日,正午岳陽時。
景月胥艱難地翻過最後一塊堅硬的雪包,登上百丈山巔。放眼望去是風雪乍晴的回漣山巔上一片蒼白雪景。在淒厲的白中,那渺茫的一點鮮紅,卻也變得突兀鮮明起來。
“兮兮眷金釵……
別記時難年空,聊報他,一時知遇隆;
還釵心事覆水東,不允竟自去,雲霞又紅;
庚戌日,岳陽時,歸未歸,未歸,歸來報君恩……”
復經年,當日當時,回瀲之巔,汝安可把釵還?
勿忘昔年誓,落血刃,月影消融……”
紅衣的少年獨立在遠處蒼茫的白雪中,遙望天幕,又一次唱出了這支安靜又悽婉的歌。他的紅衣悽豔,褪去了黃金面具而暴露在天幕下的一張粹雪般的臉上,一朵夭夭灼灼的花朵在怒放。
他真的在這裡。
這是浮現在景月胥腦海裡的,屬於景月胥的人生的最圓滿也是最後一句話。
隨後,一股極大的風壓裹挾著冰雪以少年為中心逆襲開來,在平整的山巔上引發了雪的浪潮。浪潮將站在崖邊的景月胥毫無懸念地掀起、吞沒,在他身下,是百丈深淵。
璧青唱完最後一個音節的時候好像聽到了什麼,四下顧盼,卻並沒有什麼異常。正當他蹙起眉頭思考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