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坐,一派威嚴姿態,開口就是:“紀虞神君,小兒莽撞,還請擔待。此番切磋,權當交流,不論結果如何,都請坦然接受。”我卻怎麼看怎麼色厲內茬。我估摸著,昨晚,那天君一家估計也就“到底這一架能不能打,是贏還是輸”這個問題進行了艱苦卓絕的辯論,也不知結論如何。
中天龍族,乃是仙庭最會打架的一族,風火雷霆駕馭自如,我以徊君與他周旋了百招,卻真是有些吃力,在一團雷電襲來的時候,喚了流火出來,獄焰一起,雷霆俱滅。
他收了術法,之後就是純粹力與力的硬撼。流火與我以獄焰立約,在我手中不過區區兩斤,實際卻重逾萬斤,最適合的就是肉搏。皇舒玄的鎏金劍輕薄靈活,儘量避免與流火的接觸,我哪裡肯給他機會,步步緊逼,將他逼到臺角,迫他與我刀刃相接硬拼,他一面咬牙與我硬憾,一面全力抵擋不時席捲過去的獄焰。
流火已祭出,我若再不勝,才是對不住棲梓的聲名。
三寸……兩寸……一寸……
他將要被逼下升龍臺了。我聚精會神。
哪知背心卻一陣劇痛,像是十支利戟捆在一塊兒一起灌入了我的後背,之後再一波能量震開。
我整個眼前一黑,五臟六腑俱被燒焦一般,神識就要出竅。雙手一脫力,流火也握不住,皇舒玄的鎏金劍一錯位,直接刺入我的肩膀。
“——紀虞!!!”
也不知道是誰在叫,我聽不清,只奮力在靈魂出竅之前回過身去瞧清楚,到底是誰,能在九重天升龍臺,在對戰雙方背後放冷箭。
我轉過身,看到的是一張與皇舒玄五分相像的臉孔,及一雙混雜著驚悸、絕望、瘋狂的,泣血的眼睛。
那人撕心裂肺地問著:“你怎麼在這裡?你應該已經死了!你怎麼、你怎麼還活著!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麼還活著?你在三萬年前就該死了啊……璧青。”
☆、千樹
在意識中我是被誰抱住了,熟悉的、宿命般的氣味包圍了我。黑暗中一直有人在叫我,我聽不清他叫的是什麼,總之是在叫我。
我感覺一會兒掉進伏魔峰下的烈焰裡,一會兒走過咆哮谷底的玄冰洞,一會兒五臟六腑都燒起來似的,一會兒又渾身發抖。一會兒彷彿回到人間的那些劫數里,凡人肉身,刀光劍影,痛徹心扉。
真的好疼啊。
但我知道,一直有人拉著我的手。是誰呢?拉得那麼那麼緊,死死地箍著、粘著,融合著。我有點害怕,決絕的愛恨從那隻手上傳遞過來,在黑暗中我也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
放開我……
那手卻拉得更緊,像蛇一樣盤附過來將我抱住了,接著是窒息。我想叫,嘴卻被堵住了一樣叫不出來,我被誰死死地擁抱著,身體持續著疼痛和冷熱,冰窟火海冰窟火海……
然後我死了,我想。
一片如火如荼的花海在黑暗中鋪展開來,天幕昏黃。
一身紅衣的人影立在花海中,一頭墨髮傾瀉。他在花海中央唱著一支安靜的歌。
不受控制的,我走近。
“你來啦。”他輕輕地說,看著天。
然後他緩緩轉過身,神情悲哀地瞅著我道:“可是你還不該現在來。”
薄唇,挺鼻樑,血紅的眼睛,左眼下,一朵血紅的花朵夭夭灼灼。
“你總會醒來,但不該是現在。”他說。
我已經傻了。
那張臉……
竟然就是我自己!
“你該回去了。”他又說。
然後花海開始瓦解,滄海桑田,眨眼之間。
我睜眼之後,感覺不過是小睡了一覺似的。
“死魚你醒啦!”視線裡平白冒出一張巨大的臉,差點又將我嚇回去。只聽他悠悠道:“都說禍害遺萬年,我就說你這個如此大的禍害怎麼可能死得了。”
我環顧了一眼四周,四壁富麗堂皇,九天錦緞飄飄,問了兩個分外奇葩的問題:“這是哪裡?我還活著?”
“哦,這兒是九重天上太極殿。如你所見,我在這裡,且動一動你的腦子,容易想明白就算這三界都翻一個番兒,我也不大可能為你殉情,所以,這樣想來,你果然還活著。”
我很想起來抽他兩個嘴巴,試了一試卻動不了,直咬牙切齒道:“你好好說話能死麼?”
他瞥我一眼,望遠道:“原來卻是你已經明白了這個中原委,那我就不多說了。反正我不說話也死不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