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之過……”
你是我的命，我怎會要取自己性命？
雖然，我的確曾經險些要了自己的命。
葉孤城點頭，不再追問，伸手撩撩長髮，青絲如瀑，光澤如綢，險些花了西門吹雪的眼。
下界不過一世，縱有冤仇，縱然重傷，便是看在一聲孤城的面上也懶怠與他計較。況為仙者，一世之後不過一份因果，還了也就了結了。
雖然這一世的因果有些重。
嗯，頭髮有些長了。
葉孤城不在乎皮囊，但討厭麻煩。
白光劃過，青絲盪悠悠飄下，還未落地，便被西門吹雪攝到了手裡，緊緊攥著。
“夏禹道友？”葉孤城不解。他怎麼看面前之人的表情，竟很有幾分驚喜。
“湛盧之發，可煉器。”西門吹雪表情嚴肅：“我失手傷孤城，應有所償，待我煉出法器，必不讓孤城吃虧。”
湛盧為上古神劍，那麼葉孤城的頭髮自然也是材質非凡。
葉孤城有可無不可地點頭，反正只是一些頭髮，也不戳穿他的補償還需要自己出材料，對於他所說不讓自己吃虧只當作了笑話看，只是也有些奇異：“何不斷你之發？”
西門吹雪默然。
葉孤城見狀不再追問，反正不值些什麼，也不欲與他多做糾纏，便道：“我欲往青華宮而去，夏禹道友自便。”
西門吹雪細心將髮絲收好，剛剛飛起的心情又低落下去，酸的直起泡泡，湛盧上仙與東極青華大帝相交甚篤，是個仙都知道。只是剛剛出關，你就不會多休息兩日麼？這麼急著去見青華？
最後，西門吹雪目送著他往青華宮而去，珍而重之地揣著那人的發，轉身回了禹余天。
第二章
“湛盧，當真無恙麼？”俊眉修目淡然出塵的青衣男子高舉玉樽，遙遙致意：“我知你不飲酒，今日傷愈，便破格略嘗一嘗罷？”
這，便是東極青華大帝了。
玉臺高築，兩人對飲，身旁金童侍酒，臺下輕紗飄搖，玉女獻舞，風吹仙樂溢滿青華宮。
葉孤城略啜了一口，白玉般的面上竟是立時爬上了幾抹薄紅，殊為誘人。
“安然無恙自是無望。” 葉孤城放下酒杯，自覺失態，遂換了茶：“那一世本關鍵，卻被打散天地，自是不行。”
“幾成？”青華追問。
“八。”葉孤城略一沉吟，給出了一個答案。
“這般說……”青華再舉杯，言語未盡，似有隱義。
葉孤城頷首表示明瞭。
“可有隱患？”青華道。
“湛盧氣運被散去小半，時而陷入沉睡。”葉孤城眸光寒涼。
“……”青華俊美的臉上表情微妙，些許驚異，又有幾分好笑：“嗜睡？”
葉孤城默不作聲，舉杯再飲。
#這麼愚蠢的毛病本尊才不承認呢。#
“咳。”青華咳了一聲，堂堂湛盧上仙，竟也有這一天，有點想笑怎麼辦……
葉孤城冷冷瞟他一眼，擲下玉盞，起身，頃刻間離了青華宮。
歌舞未止，侍童等仙連神情都未變，顯然頗為習慣。
青華在後頭看著他，廣袖起落間劃破流雲，背影閃逝。
“哈哈哈哈……”青華笑的不能自己。
儘早回清微天，再閉關三千年。
葉孤城如是想，這般毛病，還不知何時會沉睡，睡在路邊就丟人了。
葉孤城一步踏空，劍吟頓生，泠然響徹。
“上仙留步。”嬌柔清冷的女聲傳來，後有仙女翩翩而來，眉如翠羽唇似塗朱，手摟玉兔，霓裳加身，絕豔無雙。
廣寒宮主，嫦娥。痴戀上仙湛盧。
葉孤城停步轉身，心底有些無奈。
劍本鋒銳冰冷，葉孤城也不知情為何物，但對於一個苦追在自己身後多年，卻並不討人厭的女子，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廣寒宮主。”葉孤城頷首。
天邊拉起一道霓虹，織女又在織布。
嫦娥玉手輕撫玉兔的背，朝葉孤城盈盈拜下，美眸中情意萬千。
那一年她初飛昇，通曉仙事，偶於廣寒宮之中窺得湛盧御劍而過，其人如玉劍如虹，自此芳心暗許，萬劫不復。縱使萬萬年皆無回應，亦無悔。
“何事？”葉孤城抬眸，眼神落在嫦娥身後精緻大氣簷牙高啄的賞景亭上，他實在很想立刻轉身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