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吼:“什麼年代了,你還當自己是情聖?我他媽就是心疼你!”
張明宇愕然,呆呆看著兩人,周遭斷斷續續停了幾個路人。李霄之半抱著程銳,狠狠掃一眼路人,對周子文低聲道:“他喝醉了,你也跟著胡鬧?這是學校,你們注意點。”
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周子文扯扯衣領,冷靜下來。他在學校是活躍分子,校學生會還有一席職務,半夜喝醉了和人吵架,還是因為見不得人的事,這時才想起影響太差,忙低頭撥開人群,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他自認是顧全大局的人,和誰都笑臉相迎,雖是性格使然,暗裡也有收攏人心的意思,若不是喝了酒,還牽扯到程銳,絕不會這樣失態,想到剛才的場面,不禁後悔。
然而眼前卻是程銳紅透了的耳朵,他喝醉了,臉頰脖子都是紅的,不知道衣服底下怎樣;又想到臨走前,程銳罵人的模樣,恍惚地想:他是不是哭了?
周子文靠在寢室樓下,想抽菸,才想到他從不在學校抽,身上沒帶過煙。
他只得坐在暗處,停了片刻,看到李霄之攙著程銳回來,張明宇隔了半米,跟在後頭。
李霄之看到他,點點頭,攙著程銳進了樓道。
程銳確實哭了,一路上都在問他:“他不在乎我,你們也看得出來,是不是?”
將近凌晨,酒吧裡還有三三兩兩的客人,魏寧哈欠連天地伏在吧檯上聽歌,電話鈴突然一響,嚇得他幾乎跳起來,不想剛把聽筒拿到耳邊,那頭就是一聲帶著哭腔的“哥”,聲嘶力竭,神志不清。
魏寧撇撇嘴,朝著樓梯口喊:“姜徹!電話!”
李霄之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這傢伙喝得舌頭都大了,一回來還鬧著要打電話,怎麼都不肯睡。無視張明宇黑了的臉,李霄之按著程銳坐好,抓過話筒說:“您好,請問是程銳的哥哥嗎?”
那頭傳來一聲嘆息,問:“喝醉了?”
略帶沙啞的低沉男聲,並不年輕。李霄之愣了愣,趕忙說:“是,他說要找您,鬧著不肯睡覺。”
“麻煩你了,他一喝醉就不聽話,你把電話給他吧。”
李霄之一手按著亂動的程銳,本就頗吃力,一聽這話,忙把聽筒給他,轉身去倒水。程銳癱在椅子上,抓著電話又是一聲哥。李霄之聽他聲音帶著哭腔,猜測電話裡那個就是他喜歡的人。
那頭不知說了什麼,程銳就安靜下來,默默聽著。
李霄之心想,原來真是戀人。
腦子裡昏昏沉沉,意識模糊,想要抓住什麼,擔心的害怕的東西一度浮浮沉沉,程銳聽到那個人熟悉的聲音,問他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平平和和的,整個人都放鬆下來。然而那頭又沒了聲音,他一慌,好像回到了過去,往漆黑的深沉的夢裡墜過去。他感到害怕,胡亂掙扎著,想到什麼,急忙道:“哥,哥,你別不要我,我害怕。”
那頭的人說:“我什麼時候說不要你了。”
程銳迷迷糊糊,只是不想放電話,繼續說:“我只有你了。”
那頭再說話,他又聽不清了,對著電話茫然道:“我這麼愛你,你也愛我,好不好?”
李霄之在一旁見他越說越激動,又轉平靜,嚇了一跳,聽著他前言不搭後語的話,也不知該怎麼辦,想出去叫周子文進來,又聽程銳拔高了聲音:“你要結婚了?你以前就……姜徹,你不能結婚。”他說到最後,聲音又壓低了,平平穩穩的,跟往常無異,“你不能結婚,不然我會殺人的。結婚不好,不要結婚。結了還要離,還要吵架。你不要結婚。”
李霄之站定,打算別找他了。這種話,聽得人越少越好。他又看張明宇,那人已經洗完漱上了床,面朝牆躺著看書,一句話都沒說。
像是踩在雲朵上,鬆鬆垮垮的,隨時都可能掉下去。程銳看見眼前巨大的黑暗,直覺那些東西會撲上來抓住自己,又看見炫目的光束,觸手可及,只要抓住就好。頭疼得很,眼淚忍不住流下來,程銳彎下腰對著電話哭,小聲說:“哥,我好想你,你抱抱我,抱抱我。我害怕。”
一直鬧到十幾分鍾,程銳哭累了,才伏在桌上慢慢睡過去。李霄之攙他起來放到床上,拿起話筒隨手想要掛掉,又放到耳邊,那頭還沒掛機。他看看床上的人,開口道:“已經睡了,您不用擔心。”
那邊是一聲嘆息,道:“謝謝你了,他酒風不好,惹麻煩了。”
“沒有,您辛苦了。”
“你是他的室友吧?早點睡。”
李霄之應了,正要掛,那頭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