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還麻煩你給他蓋好毯子,別感冒了。”他說好,那邊又道了謝才掛機。
程銳躺在床上,眼睛紅腫,狼狽不堪。李霄之看著他的模樣,鬆了口氣,拉過毯子給他蓋好。
魏寧拉好酒吧的防盜門,闃靜的街道上響起一陣呼呼啦啦的聲音。他轉身,姜徹趴在吧檯上,VCD裡放著老歌,碟片有些老舊,不時卡住,發出嗞嗞啦啦的聲音。魏寧走過去,看著他身邊的一地菸頭,揮揮手趕去煙味,說:“回頭你收拾。”
“嗯。”
魏寧摸摸鼻子,開了罐啤酒,說:“你倆這是怎麼了?之前不還好好的。吵架?”
姜徹摸了支菸,點上,悶頭不語。
“多大了你,跟小孩子慪氣。”
姜徹吐口煙,垂著眼睛,開口問:“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我不該慣著他,現在他大了,我要是結婚,他就不會鬧了。”
魏寧睜大眼睛看著他,嘖嘖兩聲:“氣傻了?”
“沒,就是在想,”姜徹仰頭靠在椅背上,聲音沙啞,“以前我覺得過一天是一天,挺好的。被程銳喜歡了也沒什麼,攪在一塊兒賴好是個伴,我也沒非要娶的人。現在想想,真這麼下去就糟了。”
“怕什麼?”
姜徹嘆氣,不說話。
魏寧笑了,說:“該不是怕這麼下去,你真會喜歡上他吧?”
已經習慣了的濃烈煙味包裹周身,穿進肺裡舒適地繞一個圈,再出來,很安全。姜徹沒有回答他,深吸口氣,停了好久才說:“你不覺得,程銳有時候不太正常?”
“你倆剛好湊一對。”
姜徹笑,繼續說:“嚴肅點,說事兒呢。其實挺嚇人的。他初三那時候就是,年齡小,性子卻很怪。當時我覺得,要是不答應他,這小子什麼事都能做出來。”
魏寧直起腰,回想對程銳的印象,指著自己太陽穴說:“你不會想說,程銳這裡有問題吧?”
“你才有問題,程銳可是考上大學了。”
“上大學的神經病又不是沒有,比例還大。”魏寧反駁道,“不過你還別說,我覺得,程銳只是因為太喜歡你了才有點那啥。”
姜徹翻個白眼,等著魏寧繼續說。
“你看,程銳從小就差不多跟著你,就跟你親。偏偏你又不是他什麼人。你之前還玩弄人家感情,把小孩子嚇壞了,一點風吹草動就跟兔子似的跳起來急。不是說嗎,他從小缺愛,就特別沒安全感,性格變態也是正常的。”
姜徹想說“狗屁,我什麼時候玩弄他感情”,話到嘴邊又收回來,若有所思。
魏寧趁熱打鐵,繼續道:“你得讓他相信,你對他死心塌地,絕無二心。給個承諾有什麼用,得來點狠的。”
姜徹把煙掐滅,咬牙切齒道:“孃的,哥都躺平了讓他上,還想咋樣?”
魏寧仰頭喝啤酒,瀟灑地把空罐子扔進垃圾桶,才說:“有本事你上他去。”
把這當玩笑話,姜徹也不多說,末了才反應過來,消沉地說:“魏寧,我發現你特喜歡看笑話,我倆攪在一塊兒,你開心?”
魏寧乾笑兩聲,說:“我就這點兒樂趣,別拆穿。”
也談不上非跟小孩子較勁。小孩子說錯話了,打人了,在外頭闖禍了,做家長的罵一頓打一頓,再不成了餓一頓,到頭來總是要原諒的。他把程銳當小孩子看,哪怕這熊孩子已經一米八了,脾氣怪,衝動沒節制,看不懂別人的真心,那也只能忍著。
但真不能這麼下去了。
程銳在那頭哭,前言不搭後語,說要是他結婚,他就敢殺人。
姜徹覺得自己簡直被他折騰成了神經病。
翌日醒來,還是昏昏沉沉的,腦袋重得抬不起。程銳蜷在被窩裡,李霄之來來往往的聲音像隔著雲霧傳過來。他聽不清楚,耳朵嗡嗡作響,乾脆蒙上被子。這一覺直睡到傍晚。
李霄之在吃泡麵,滿屋子味道。程銳從床上探出腦袋,無精打采地說:“餓。”
“下來自己泡,我打了水。”他說話很平靜,跟往常並無二致。
程銳慢條斯理地爬下床,方感懊惱。能自己做的事一定會自己做,很少假手於人,程銳自認為並非愛撒嬌的人,剛才一瞬間的軟弱被室友打破,這才意識到找錯了物件。仔細想想,真能夠撒嬌的人也就那麼一個了。
偏偏在遙不可及的地方。
他動作遲緩地拆泡麵、料包,倒水,拿了厚厚的專業書扣上,坐在桌前發呆。昨天的事情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