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輕柔的呼喚彷彿穿越了時光的長河,然而一切最終卻還是都將隨風而逝,寧天諭怔怔著,片刻,忽然對師映川道:“……知道麼,你其實不是你,但你又是你……”
寧天諭的嘆息帶著幾不可覺的滄桑之意迴盪在意識當中,師映川嘴角有些艱難地翹起,一雙原本血紅的眼睛,此刻卻彷彿有了一抹君臨天下的意味,他用同樣自相矛盾的話說道:“我曾經是‘他’,但‘他’卻不是我。”
寧天諭哈哈大笑,師映川的話似乎令人摸不著頭腦,可他卻是完全明白對方的意思,他朗然道:“我們的路要一直走下去,哪怕身邊的人一個個接連化為塵土,最終只剩下自己,也還是要繼續走下去,延續著我們的旅程……你可記住了?”此時寧天諭已經散發出濃郁的死氣,他的意識已經即將沒有自主控制力,正不斷地融入到師映川的意識之中,而這些已然即將消散的意識也在這一刻出現了令師映川感到驚詫的的變化,他‘看’到了一幕畫面,那是一片風景如畫的所在,明媚的春光鋪天蓋地,一個穿淡色長衫,頭戴白玉蓮花冠的男子正負手站在樹下,腰畔佩著一柄漆黑如夜的長劍,不遠處,一個容貌與他還是任青元時一模一樣的男子正向那棵樹走去,金龍袍,九龍冠,氣度威嚴,不可一世,正是泰元帝寧天諭,這時一陣風過,樹下的男子回頭,那容貌清冷如月,天上地下,只有趙青主。
畫面仍在繼續著,在一個即將消散之人的意識之中繼續著,寧天諭對趙青主笑起來,他快步走去,將愛侶的手拉住,趙青主眉尖微揚,嘴角似乎就有了一絲微笑,這時周圍的一切卻開始淡去,草木漸漸消失,顯然是寧天諭的意識已經無法支撐住這些景象,只是片刻,那棵樹也消失了,周圍什麼也沒有,變得空蕩蕩的,甚至畫面中的寧天諭也已經開始變得透明,轉眼就再也看不到了,此時此刻,唯一還沒有散去的,就只有淡衫玉冠的趙青主……師映川一言不發,他清楚地感受到寧天諭留下的最後一絲痕跡正在飛快地消散,他想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口,就聽寧天諭低低道:“大夢千秋,今夕何年……知道麼,我想念蓮生了……答應我,生生世世都不要放過他……蓮生啊……我們之間的故事,永遠沒有……結局……”
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屬於寧天諭的最後一絲意識也已然消散,突然間無數資訊彷彿爆炸般充斥了師映川的整個腦海,如同巨潮拍擊,這種衝擊並不是會對肉身造成任何傷害的實質性存在,而是一道洶湧澎湃之極的資訊洪流,師映川頓時慘哼一聲,幾乎暈死過去,頭顱欲裂,久久之後,他才終於徹底安靜了下來。
鮮紅的雙眼緩緩睜開,那眼神是熟悉又陌生的,師映川被鮮血和泥土弄得一塌糊塗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落寞之色,從這一刻開始,他才真正是千年之前那個不可一世的男子。
“我是……泰元帝寧天諭。”師映川低喃道,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變化,但眼下這些並不重要,此時他全身劇痛不已,剛才的一番爭奪更是加劇了傷勢,情況已經極其危險,師映川艱難挪動著身子,拼盡全力爬向不遠處謝鳳圖的屍體,從對方懷裡取出之前那個被奪走的玉瓶,顫抖著拔開塞子,用最後一點力氣從中倒出一粒鮮紅的丹藥,勉強放進嘴裡。
珍貴之極的丹藥入腹,迅速化開,頓時鎮住了還在惡化的傷勢,開始慢慢滋潤著被重創的身體,雖不可能就此恢復,但至少已經將肉身從瀕死的狀態下挽救回來,師映川喘著粗氣,索性就這麼躺在地上,儘量保持體力,身為武者,身上總會多多少少帶著一些藥物之類的東西,更何況是師映川這樣的人物,他歇了一陣,就吃力地從身上摸出所有對他現在的情況有用的物品,一股腦兒地塞進了嘴裡,吞吃入腹,做完這一切,他看向身邊謝鳳圖的屍體,突然間張口咬住了對方的脖子,用力吸取那還沒有完全涼透的鮮血,現在重傷之後的他急需補充體力,而這具還很新鮮的屍體,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不多時,滿嘴鮮血的師映川重新躺倒在地,閉上了眼,從之前寧天諭消失的那一刻,他就感覺到除了與自己原本的傀儡之間的聯絡外,又憑空多了一道聯絡,正是寧天諭的傀儡謝檀君,按理說寧天諭既然消失,傀儡謝檀君就也該一同死去,而師映川一個人也不能夠同時擁有兩具活屍傀儡,否則極易精神失常,變成白痴甚至死亡,但也許是因為他與寧天諭融合的緣故,導致謝檀君不但沒有覆滅,反而成為他的傀儡,如此一來,師映川卻是同時擁有了兩具傀儡,也算是意外收穫,當下他立刻就讓遠在搖光城的傀儡帶著一些藥品迅速趕到這裡,將自己保護起來,找地方養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