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先下去吧,”老太太見她這般神神秘秘的,自然覺得有些好笑,畢竟小姑娘家頭一回這般鄭重其事地說話。
待丫鬟和秦嬤嬤都離開之後,屋子裡就剩下她們祖孫二人。老太太瞧著她又不開口了,立即說道:“怎麼這會又跟個鋸嘴地葫蘆似得,有什麼話想和祖母說啊?”
“是關於女學裡的事情,”沈長樂站起身,微垂著頭,恭恭敬敬地說道。
老太太眯了眯眼睛,在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可當沈長樂將今日所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時,她還是面色鐵青,胸脯劇烈起伏,連手掌都捏緊。沈長樂只敢抬頭偷偷地瞄上一眼,見她老人家這般生氣,也不敢說旁的。
只是這件事遲早會傳出來的,這會她說出來,總好過等風言風語傳出去,讓她老人家知道要強地吧。不過心裡雖然這麼想著,可是心裡還是忐忑不安。
此時她又想到沈蘭,明明是她闖地禍,可偏偏這會卻讓她來開這個口。可心裡雖然惱火,但這會卻什麼都不能做。
“我本就不願讓你們讀這個女學,小姑娘家家在家中請了先生倒也罷了,這般出去拋頭露面,到底不是正經事,”老太太緩緩開口。
沈長樂心底一顫,其實她一直就隱約知道老太太的心思。女學到底是本朝才興起的,對於老太太這樣的老人家來說,有些不能理解本也是常事。只不過因如今勳貴家的姑娘,都時興上女學,所以她才沒有阻止。況且她外祖母和姨母那邊,也對她考女學十分支援。所以老太太才沒有反對,可不反對,並不意味著就是支援。
“祖母,這件事是我處理不當,我不應該在課堂說出來,”她深吸一口氣,有些愧疚。
其實這會她冷靜下來,再想想,才明白自己之前做的並不妥當。就算方婭她們真的想搜書袋,依著榮先生的性子,是決計不可能同意讓她們搜書袋的。就算山長來了,也不會同意的。
可是當時她只想著自己,覺得自己可以破了她們的計謀,卻全然沒想到她們要對付的不僅僅是自己。在這件事上,她只考慮到了自己,她的勝負心左右了她自己,她想要看著方婭她們失敗,也厭惡她們每日趾高氣揚地模樣。所以當她有條件力挫她們的時候,就毫不猶豫地選擇將事情鬧大。
“姑娘家的名聲最是貴重,你以為這是一盒香料能換回來的嗎?”老太太看著她,有些恨鐵不成鋼。
她自然是聽出來怎麼一回事,二房那個白眼狼東西,吃著國公府的,喝著國公府的,到頭來竟是還要毀了她國公府姑娘的名聲,這等沒良心的東西,就該打出去。
只是如今事情鬧大了,只怕牽扯不止是沈蘭一個。
老太太這會當真是又氣又恨,只恨自己當初實在是太仁慈,就該將那一家姓韓的遠遠的都賣了去,絕了韓香兒進府的希望,也不會讓她養出這麼個白眼狼出來。
“凡事都該三思而後行,我一直覺得整個府中的姑娘,你最沉穩,處事也極穩重,為何這次會如此……”老太太有些不解地看著她?似乎不能理解她這次處理會如此草率。
沈長樂本就已經內疚,這會被如此一說,便更加愧疚。
“這事我會看著處理的,你先回去吧,”老太太似乎有些疲倦,揮了揮手,讓她出去。
沈長樂緊緊地抿著唇,不敢為自己辯解一句。其實她並不怪祖母會生自己的氣,實在是她處理地不妥當。如果她能在經義課結束之後,找了先生和教儀私底下說了,事情也不會當眾鬧出來。她為了逞一時的意氣,確實把事情都搞砸了。
她還沒離開,老太太又開口:“沈蘭她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庶子的庶女罷了。她就是個瓦罐,可你是個精貴的瓷器,就是十個她都比不上一個你,你怎麼能這般草率。”
“祖母,你別生氣,這次都是我沒處理好,”沈長樂立即上前,拉著她的手,哀聲說道。
老太太見她眼眶泛紅,也軟了心腸,到底是打小就寵愛著的小姑娘,不過說了一兩句重話,她自己心底就有點捨不得了。她摸了摸沈長樂的小臉,語重心長地說道:“長樂啊,祖母是心疼你。你比你別的姐妹都要艱難,所以你更加要處處謹慎,不能讓別人抓住一處錯誤啊。”
沈長樂點頭,她知道祖母的意思。府裡的所有姑娘,就只有她沒有母親。祖母是所有人的祖母,可孃親卻不一樣,她會細細地教你,別人不能教的事情。她會帶著你出門交際,提點你哪裡應該做,哪裡又不應該那麼做。她兩輩子都沒能享受到一丁點母親的溫暖,自然比誰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