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了。”
周子儒滿懷唏噓,言間不免恍然有如自語,突然發覺自己失態,他抬起頭來剛要道歉,沒想竟看見坐在桌子對面的汪顧幾乎笑成了一朵夏日裡挺胸昂頭精神抖擻滿面驕傲的向日葵。
203——府——
中午汪顧照例去找師燁裳吃飯,美其名曰陪師燁裳吃飯,其實是讓師燁裳陪她吃飯。
上任以來,師燁裳又明顯地瘦了,好容易養出點兒斤兩的身體在勞累和失眠的雙重影響下漸露“原形”——汪顧初次見時她的模樣。汪媽媽總唸叨讓師燁裳多吃點兒東西,可見師燁裳確實吃得不少,便開始懷疑師燁裳是不是消化系統有問題,甚至有意弄些增肥丸給師燁裳吃,搞得師燁裳最近頓頓都往撐死了吃,唯恐再掉斤兩真會被汪媽媽喂全營養激素。
“討厭你!又加了十分鐘班!”汪顧坐在國代的員工餐廳裡,皺著臉埋怨師燁裳,可嘆是邊埋怨邊給師燁裳夾菜,堆得師燁裳一餐盤東西,放眼望去,清燉雞腿、乾煸牛肉、吉列豬扒、蒜蓉絲瓜、蠔油冬菇燜油菜……凡是餐廳給高階職員提供的菜品,汪顧都不分好壞,各拿一盤,“每天中午只有兩小時休息,你遲了十分鐘還怎麼睡覺嘛。”
說來就是那麻將牌與麻將臺的關係,按汪顧這麼個喂法兒,是個女人都得哇哇大叫著推盤子倒飯了,可師燁裳不是一般人,無論何時都有一身八風吹不動的巍然,每天每頓,汪顧往她餐碟裡夾多少,她就心平氣和地往嘴裡送多少,也不覺得難受,反而是一派“你替我夾了更好,不然碗裡的不夠我吃”的舒坦樣子。好在文舊顏知道她吃飯是這個德行,把自己專用的小包廂留給了她,否則就她這吃勁兒,還不得引來群眾圍觀?不圍觀就鬼了,搞不好電視臺都得來。一個填鴨匠,一個大胃王,這素材還不能寫篇“到哪裡找那麼配的人,配得上我山吃海喝的青春”?
“牛肉魚肚不錯,大蝦雞腿絲瓜和油菜難吃,”汪顧夾菜的速度果真趕不上師燁裳吃東西的速度,她趁汪顧低頭扒飯的時候,伸手夾一大塊牛肉,慢條斯理地放進唇間,牙關一合,汪顧都沒看清楚她是怎麼嚼的,便見她喉頭一動,嘴裡竟然又空了,“飯有點硬,本來配豬扒剛剛好的,可豬排也毀了,你多吃牛肉魚肚吧,魚肚補胃。”
霍氏國代伙食不錯,飯補很高,高階職員在公司這一頓午餐共有十二種菜品可供選擇,按要求是三天之內不準出現重樣,專門給他們開小灶的廚師組是旁邊一家新派餐廳的原班人馬,紅案白案一應俱全。為了保證菜品質量,每天中午十一點半由專人專車去餐廳後廚取菜,取回來剛好到下班點,對小老百姓來說,無論是菜品品質,還是上菜時間均無可挑剔,如此也成為國代挖人的一項資本,深受業內人士好評,師燁裳這樣挑剔它們,非但對不起那些天天在公司對著午飯作嘔的辛苦小職員,也實在有些對不起文舊顏的厚愛。畢竟從她入職到現在短短十二天,餐桌上光魚肚,也就是花膠便出現了四回,只因她上班第二天文舊顏便發現她辦公桌上擺著一罐熱氣蒸騰的花膠甲魚湯,問及究竟,她照實告知:是汪媽媽給她燉了補胃促吸收的。文舊顏是北方人,體質一向不錯,本身並不講究溫補,但她家裡有隻病貓和一個半大孩子,對花膠鱉裙之類自然有幾分研究。眼下師燁裳桌面上的魚肚是文舊顏親自挑的,師燁裳不識抬舉,好在識貨,一頓飯除了牛肉就是魚肚。至於青菜,哈,你就是做出個龍肉味兒來她也不會賞臉吃一口的。
近來汪顧與師燁裳交流頗為順暢,師燁裳多說兩句話她就能聽出師燁裳的心情,平時師燁裳做不到睡不語,卻能謹守食不言,今天一氣兒吐了四十八個字,汪顧便知道她心情很好了,咬住筷子,她左手在師燁裳背上輕輕拍擼兩下,笑笑問:“今天又欺負誰了?瞧你一副蔫壞蔫壞的樣子,八成把人謔得很慘吧?”
師燁裳吃完第三碗飯,鼓著腮幫子瞟了汪顧一眼,心想:在你心目中我就是那種靠罵人取樂的壞蛋?但嘴裡滿當當塞著小半碗米飯,她連嗚嗚都有被飯粒嗆死的可能,更別提說話這種高危險動作。
不到十五分鐘,午飯吃完,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小包間,回辦公室的一路,兩人光與路人甲乙丙丁打招呼就打得乏力了,一進辦公室,動作統一,脫外套,掛起來,進房,該洗臉的洗臉,該噓噓的噓噓,整套流程做完,各自從兩側爬上床,蓋被子,背對背地睡大覺——中午休息時間短,兩人本著互不打擾的宗旨,達成了“八碗水”的共識。
午後一點四十,汪顧被生物鐘鬧醒,悄悄下床,目不斜視地路過師燁裳的辦公室,拿起自己的外套和手袋,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