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生都改說“打得你媽都不認識你”了,特別是N君手下的人,這輩子都難得聽見如此溫和的威脅,禁不住地便對汪顧產生了特殊好感——溫柔的女人最美麗。料想汪顧若是知道別人在背後這樣傾慕她,她一定會很謙虛地把師燁裳讓到臺前:如果說溫柔的女人最美麗,那這才是世上最美麗的女人。不信你就惹惹看。她會告訴你溫柔女人表皮下潛藏著什麼真相的。
“這是我和她的事,你又來和什麼稀泥搗什麼亂?你們這些老女人,這回休想像上次那樣對我!我門外站著十幾個弟兄,一人一拳就能把你打成爛泥!不過,”N君突然放慢了鏗鏘的調子,和緩了嬌蠻小辣椒般潑辣的臉色,摸著下巴眯起眼,頗為帥氣的臉上頓時生出幾分猥瑣之色,“我看你這麼漂亮,他們一定捨不得,不如你就老老實實張開腿,讓他們樂一樂吧!哈哈哈哈……”
聽得這等汙言穢語,汪顧唰地煞白了臉色,心中十萬分想把這登徒子交給師燁裳料理,可一想到師燁裳,她又倏然冷靜下來,因為心裡已經軟成一灘爛泥,扶都扶不起來,轉而就十萬分不想讓這等腌臢見到師燁裳,以免髒了師燁裳的眼睛,汙了師燁裳的耳朵——她現在簡直不願讓師燁裳出門,唯恐師燁裳那輕飄飄的身子再被什麼東西撞傷,或者被三級“颶風”颳走,更怕師燁裳被什麼人瞧上,到時……開什麼玩笑!她好容易有了今天,眼看勝利在望,要是中間出了紕漏,她肯定得把自己掐死!
汪顧一想師燁裳就出神,今天也不例外。想著想著她嘴角還浮起了絲絲笑意,臉上愈發溫柔可親。但是,這笑落在N君眼裡,就絕不可能被恰如其分地清晰解讀。不過也對,饒是換誰來亦會將她此時笑意誤認作陰笑的……就這樣靜靜笑了一會兒,汪顧有些害臊地漸漸低下頭去,摸摸鼻子,幸福地嘆了口氣。嘴中熱氣呼到掌心裡,她驟然醒過神來,再一瞧遠處站著的那個流氓,滿腔怒火霎時又將她燒得裡焦外嫩,“你剛說什麼?”挑眉。
陰笑過後,突如其來的威脅最最令人害怕,她一瞪眼,他立即腿軟地後退兩步,圓翹的臀部悄無聲息地撞到張慎綺的辦公桌,在反彈力的作用下,他險些站立不穩撲倒向前。“我、我說,”N君揉著屁股,一時想到這會兒說什麼也沒用,所謂人多力量大,他還是把外面的人叫進來比較保險,“我說,進來!”
汪顧沒有鎖門,外面的人得令便一擁而入。汪顧急忙將張慎綺拉閃到一邊。倒不怕別的,她是怕張慎綺萬一受傷了處理起來麻煩,再者說張慎綺是她表妹,就算有些行為上的拉扯也不用避嫌,換師燁裳來,大概也會這麼做的。
“汪顧……”張慎綺很感激她一連兩次都對外維護自己,眼裡隱隱泛起些淚意,嘴上也變得無比甜軟,叫汪顧時不若之前忿忿了,雖然還是不肯叫汪顧一聲“姐姐”。
所幸汪顧本來就不在乎她是不是姐姐,汪露從小叫她大名她也不會生氣,反而覺得這樣叫顯得自己比較年輕,於是便輕巧地答應道:“誒。別怕。你姑姑的人也在外面,大概不會比他的少。你看。”汪顧朝張慎綺背後努了努嘴,張慎綺轉眼一瞧,果然,祝龍這邊的人明顯多於N君的,大概有一倍的差距,而且個頂個是棒小夥兒,強壯的來又不失幹練,相形之下N君那群夥計就有些上不得檯面了,一群烏合之眾,滿臉青黃不接,有那麼一位還塗著四姑娘專用的粉橙色唇膏,黑眼珠子大得一看就是用了美瞳。這個發現令張慎綺喜出望外,小女生特有的得意忘形隨即顯山露水,汪顧沒想到她居然會那麼勇敢地大踏步走上前去,對著N君的俊臉噼裡啪啦就是一頓狂扇,邊扇邊罵:“欠嘴!汪顧打不出手我打!讓你今後再口無遮攔!Son of korean!”
話音落地,掌聲雷動,震耳欲聾。
307 一個人
汪顧近來有一事不解:為何一見到張慎綺就免不了來一場或大或小的暴力衝突呢?之前那些零零碎碎的語言暴力也就算了,其後兩次居然還是肢體暴力,這可讓人不由得就要揣測張慎綺,這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小破孩子,到底生活在一個什麼樣匪夷所思的環境裡。按說,張家這一二三四五六七都是銜著金湯匙出世的三世祖,要放政權幹線,這就是些孫子黨了,料想在家必定個頂個的張牙舞爪,橫行霸道,可怎麼到了外頭竟叫人欺負得這般可憐?分手還提分手費的。一個五百萬。汪顧摸摸自己的後腦勺,潦潦草草算它一算,媽呀!敢情她在過去十多年裡,不聲不響地欠了人家好幾億!
該回去問問師燁裳。嗯。問問。
汪顧想,這不關她親媽姓張的事,她只是要盡一個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