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來糊窗了,不缺這張。你親我一下就行。”說著,端竹把臉側到郝君裔嘴前,配合她那樣貌,很純情,很少女地只要一個FACE KISS。
可郝君裔身為她的恩師,只要勤於動腦,怎麼可能看不透她那些小把戲?故而在哼笑一聲之後,郝君裔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的陰謀詭計,“知道你動作快聽力好,想騙個吻還不是易如反掌?”端竹當即失望地耷拉了嘴角,可下一秒,她聽見郝君裔說:“不過,看在長久以來,你沒有趁我睡著偷吻的份上,我也該有點兒表示。”那嘴角便匆匆忙忙復了位,轉頭領受完郝君裔面色如常蜻蜓點水的一吻,端竹面紅耳赤,手腳發抖,心跳得撲通撲通的震耳欲聾,卻還是忍不住竊笑——她確實有那麼幾個晚上沒偷吻。確實。
六一
二零零八年的六一兒童節,剛好是個天氣晴朗的星期日。郝君裔還在翻著肚皮大睡時,林家人卻已經整裝待發了,至於去哪兒,這個問題不好交代。因為她們那一大單子旅遊計劃絕非三千字以內可以描述完成,所以千言萬語匯聚成一句話,她們玩兒去了——從開始的三人無比開心,一人心有惴惴,到後來的全家上下一齊開心,其間隔不過六個小時。這六個小時之內,心有惴惴的那個人被頂頂開心的兩個人纏得大氣都上不來,一會兒要防止大的手欠去跟小的搶PSP,一會兒又要喂小的吃飛機餐,同時要防止小的喂大的吃飛機餐。。。有時忙碌能夠令人放下內心所有煩惱。咪寶現身說法,驗證了天生勞碌命的快樂並非奇蹟而是必然。一家養兩個孩子的好處就在於,這能讓你根本沒有時間煩惱。
早八點,一個病房裡兩個病號接受換藥。
端竹臉上的抓痕早已淡得看不出來,但左小臂傷情不容樂觀。骨骼外戳的過程中割傷了她的一根韌帶,雖無有殘廢之虞,卻有可能令左手長期活動不便。端竹認為自己只要還有一隻右手靈便就夠了,所以並不擔心左手死活,何況韌帶是否能長好,這些醫生說了不算。郝耘摹早交代過她,它要是自己長不好就透過手術解決,體總那些專事運動傷害的醫生有的是辦法修理它。她不用擔心。
另一邊,郝君裔的傷口已經拆線了,醫生認為換完這次藥後傷口便可以開放見光,這樣有助於傷口癒合。郝君裔卻喃喃地說還是拿紗布蓋著吧,不然她看了難受,總覺得自己身上爬了只醜蜈蚣。端竹也覺得她肚皮上那條歪七扭八的刀痕礙眼。可再礙眼終究是自己的東西,絕不好因為它有缺點就任其自生自滅,故而在醫生換完藥離去後,端竹以一塊牛腱子為誘餌,輕而易舉地降服了郝君裔,並再度招來護士重新清理那方青蛙肚皮。
她們這頭換完藥,便又過上了與世隔絕的無聊日子,其中如何無聊,不表。畢竟六一總要有個六一的樣子,譬如師燁裳今天是被一隻米老鼠叫醒的,這樣。
師燁裳喜歡米老鼠,這彷彿應該被當做一樁天降紅雨的奇聞異事流傳開來。可生長在她那個年代的人,若要選擇一個卡通形象來喜歡,大抵只能從米老鼠唐老鴨和鐵臂阿童木裡挑。
別看她現在是個看什麼都不如意的挑剔德行,其實幼年審美還是比較從大流的。加之當年迪士尼的正版產品在各大免稅店裡唾手可得,愛女心切的師家父母眼見七死八活病病歪歪的女兒每個週日下午都會守著電視看《米老鼠和唐老鴨》,就恨不得每天跑一趟免稅店,把新出的米老鼠毛毯、米老鼠糖果、米老鼠水壺等等都搬回來,生怕女兒什麼時候兩腿一蹬活不成了,卻連喜歡的東西都沒享受夠——師燁裳本來是對米老鼠無感,反倒比較喜歡反面角色唐老鴨的,可後來在父母的愛心壓力之下,竟也像罹患強迫症那般漸漸喜歡上了米老鼠。長大後,她礙著“孩子氣”這條罪名不肯流露自己對米老鼠的愛意,誰想汪顧還惦記著春節時她光膀子找浴巾的一幕,趁著六一就給她獻愛心來了。
“敬愛的,親愛的,可愛的,師小姐,一個非常非常愛你的人派我前來喚醒您這位冰清玉潔的睡美人,不知您肯不肯賞臉睜開眼呢?”
師燁裳半夢半醒地聽見汪顧捏著鼻子發出的聲音,下意識挑出了對方話中的不實之處——昨晚剛被汪顧糾纏半夜,睡到現在尚且腰痠背疼腿間酥麻,無論如何也配不起“玉潔冰清”這塊招牌了。按她那小心眼兒的作風,此時應該順理成章地認為汪顧在諷刺她,繼而惡狠狠地揮一巴掌出去以示警告,卻無奈一夜春暖早已耗盡她的體力,她腿是軟的,手是軟的,就連脖子也是軟的,再想張牙舞爪亦是白搭,這便只好蜷起身子將自己抱成個球,希圖用絲絨大被將所有噪音隔開,此外又不放心地衝那聲音來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