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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今天師燁裳是打算睡到天昏地暗的,因為初七她就得回國代上班,而她自手術後就變得渴睡非常,也不知是不是醫生摘除腫瘤的時候順便截斷了她那根主管興奮的神經,反正她現在如果一天睡不夠八小時就會無精打采,喝多少咖啡都沒用,徒增胃疼,害她很有點兒要把咖啡戒了的意思。
可惜清早七點半的一通電話吵醒了她,鈴聲是林森柏故意癟著嗓子給自己錄的,朦朦朧朧中聽起來很像鴨叫,“師燁裳!接電話!不然我咒你吃飯掉筷子!睡覺踢被子!走路撞電線杆子!”
師燁裳從汪顧懷裡掙出來,艱難地伸出胳膊去夠床頭櫃上的手機,打哈欠,揉眼睛,“丫頭,你起這麼早只有一種可能,要替咪寶請假是吧?準了準了,請多久都行。不過奉勸你倆保重身體吧,年紀輕輕夜夜笙歌是不好的。”她說完就要掛電話,林森柏在那頭卻精神得不得了,汪顧躺在床的另一側都能清楚聽見她的聲音。
“假是肯定要請的,我們準備初六才回去,但你不能把我想象成那種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林森柏大概也是躺在床上打的電話,她的聲音雖然精神,四周環境卻很靜,偶爾有幾聲布料擦動的聲音,可能是咪寶被她吵得翻身捂頭了,“我打電話是為告訴你留意點兒你們家新樓盤,剛才端竹打電話通報我說豐合那個莫茗梓在源通和盛昌的幾個樓盤都搞了鬼,煽動業主做不理智投訴,我這裡確實有這麼個情況。連盛昌她都敢動,我怕金獅也要被禍害。吱你一聲,你防患於未然吧。看她那架勢,就算金獅跟她有合作專案她也不會放過那些清水專案的。”
這幾年,師燁裳並不直接過問金獅管理方面的事,大宗的企劃案她也是看過就完,除非做得太離譜,否則她一般不予置評。現在,林森柏提起投訴,她便覺得那是很遙遠的事情了,捏捏發癢的鼻尖,她又補上一個哈欠,“事必躬親果然是你的原則啊丫頭。”林森柏立刻發出不滿的嚶嚶聲。“累不累?”林森柏說累也沒辦法,事業就是離不開人的嬰兒,除非想退休養老,否則就得看著。“那個什麼莫明子決明子的,連搞你們兩家,肯定也會弄到金獅的,我一會兒讓客戶關係部的人留意一下。謝謝你提醒哈,替我向咪寶問好。”林森柏說別客氣,然後便支支吾吾地好像有話要說,可又不好意思說。師燁裳聽出她有為難事,故意用輕佻的語氣問她:“嗯?丫頭,你不會是要攛掇咪寶離職吧?告訴你,不行。除非我死,否則咪寶不能走。不過除了離職之外,一切都好商量。”
汪顧纏住師燁裳,摟著她的腰又把她往自己懷裡帶。電話另一頭的林森柏不知說了些什麼,汪顧只聽師燁裳長長哦一聲之後便是沉默。林森柏開始語無倫次地解釋自己的用意。
大概過去十幾秒,話筒裡的聲音越來越小,師燁裳在汪顧懷裡抹著眼淚仔細辨認林森柏那已經模糊成一片的語言,最後,她實在忍不住地勸停林森柏,“唉,行了行了,丫頭,你都這樣了還能說話啊?你說那事兒我也正準備跟咪寶提呢,今後我會很忙,會館的事可能一點兒也管不了了,你問她願不願意當總經理,要是願意的話,提個她信任的人上來負責會館就行。就這樣,你們繼續吧,我掛了。”
師燁裳說掛就掛,一秒也不遲疑,手機被她放回床頭櫃的同時,汪顧問:“怎麼了?怎麼說到後半段林小姐聲音都變那樣了?”離得近,林森柏的話她多少能聽見一些。
“還能怎麼,咪寶在旁邊折騰她唄。想不到她倆居然定下來了。真是什麼壺配什麼蓋,一點兒也不湊合。”師燁裳恨光,面對窗簾與面對汪顧,二選其一,她識時務地選擇了後者。閉著眼睛鑽進汪顧懷裡,她喃喃問:“冷……暖氣是不是停了?”
汪家二老這邊是舊區,集體水暖自然不比溫泉別墅那邊中控電暖可靠,暖氣管子一到後半夜就冷得像冰,早上就更別提了,也不知是它給人供暖保溫呢,還是人給它供暖防凍呢。
“沒事,我摟著你就不冷了。”汪顧說著,在被窩裡將師燁裳摟得更緊一些。
有空調,她不開不開就不開。大被融融,美人在懷,開空調?神經病。
兩人一覺睡到十點多,又在床上窸窸窣窣地賴了一會兒,直到脖子都睡疼了才各自起床洗漱。吃完早飯,師燁裳照例要帶大熊和汪汪去逛公園。汪顧堅持陪同,理由是春節期間公園裡常有小孩子亂放年裡剩下的鞭炮,萬一師燁裳又被鞭炮嚇到,怎麼辦?其實她也不清楚真要發生了那種事該怎麼辦,可她就是覺得師燁裳沒她不行。把師燁裳一個人放出去是危險的——一不小心路人就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