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燁裳,春光明媚,我們乾脆直接去野炊吧?”出門之前,汪顧突然提議。
師燁裳轉頭,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她,“你?野炊?……是野餐吧?”
野炊和野餐的區別就是一個要做飯,一個不用。
一提汪顧的廚藝,師燁裳眼裡便充滿了赤裸裸的恐懼。
她只吃過汪顧炸的荷包蛋。嗯,說實話,挺不錯的,特別像荷包。
黑絨荷包。一點兒雜色都沒有,黑得那麼純粹,令人不禁懷疑炸蛋的那個傢伙不是瞎子就是色盲,不然至少也是個色弱。更可恨的是,那個蛋,外面都黑成炭一樣的了,裡面居然還是溏心。真真一個外焦裡嫩。效果堪比雷擊。
汪顧當然有自知之明,就算師燁裳敢吃,她也不敢再讓師燁裳吃自己做的東西了。焦化的食物容易致癌,師燁裳患過腫瘤,好在是良性,汪顧十分慶幸,因為如果她早幾年遇見師燁裳,那腫瘤恐怕就該是惡性的了。
“我們可以煮東西吃啊,煮東西總煮不壞吧?”汪顧天真地說。
師燁裳攏了攏唐裝領口,聰明的腦瓜想到一個萬全之策,“不如我們帶瓶熱水,買兩盒泡麵,到公園裡泡著吃?”
嗯,這絕對是個好主意。就是有點兒怪而已。設想,兩人,寒風蕭蕭中,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各捧一碗熱氣騰騰的康師傅紅燒牛肉麵……不,這不是野炊,也不是野餐,這明明是拾荒拾累了的兩個拾荒者不小心坐到了同一張長椅上才會出現的場景,就是這個味兒!
“師燁裳,你……”汪顧由衷佩服師燁裳的想象力,又不知該用什麼語言去讚美才好,一時詞窮,捻鬚半晌,搜腸刮肚,終於吟出千古名句:“到底是何方妖孽?!”
……
野炊當然是不能實現的夢想,兩個人溜完狗就回家了。汪顧踐言,回小別墅拿酒,師燁裳喂完大熊汪汪,吃了德國醫生寄來的營養素,又爬上床,開啟電視,抱著毛毯看錄播的相聲小品晚會。午間過半,汪顧拿了酒回來,拆開一包薯片,砰砰開啟兩瓶小香檳,遞給師燁裳一瓶,自己留一瓶,兩人嚼著薯片,就著鄉土味十足的趙派小品,性質盎然地糟蹋三千多塊一瓶的好酒——有錢就是不一樣,要放在過去,汪顧早該跳腳罵人了。
這一段,兩人儼然是處出了默契來,師燁裳的笑聲很細,薄薄透透,一發即散,就像她這個人,汪顧生怕她和她的笑聲一樣消失掉,忍不住貼著她背後的枕頭摟住她的腰,她也不阻止,原先身子還會抗拒地向外稍微歪一歪,現在連歪都懶得歪了,汪顧摟汪顧的,她笑她的,偶爾被酒嗆了,她咳,汪顧替她拍背,過一會兒汪顧被薯片嗆了,汪顧咳,輪到她替汪顧拍背,兩人上演了一幕全世界最無聊的情侶相處場景卻不自知,依舊自娛自樂地對著電視秀門牙。
“真可惜,德雲社封箱了,要不然咱明天可以跑北京去看現場。”下午四點,汪顧打個哈欠,看著某地方臺的郭派相聲,對身邊那個半晌沒動靜的死人說。可“死人”死得很透,聽了她的話卻照樣默不作聲。汪顧偏頭去看,發現“死人”儼然是安詳地“死”著了,一張“死”臉上還帶著絲絲笑意,整一副心願得償死而無憾的樣子。“唉……”汪顧看著她微翹的嘴角小聲嘆氣,嘆到尾聲又突然感覺自己像是已經與師燁裳如此平淡地過了六十年。
曾經最最害怕一生平淡的偽小資輕輕在偽死人光滑溫熱的額角上親一下,認命了。
如果能一輩子平平淡淡,沒病沒災地與最愛的人守在一起,那……除了感謝上天,也就再沒其他需要做的了。
“師燁裳,你要好好活著,不能讓我把你受過的苦也受一遍,知道了嗎?我會受不了的,我沒有你堅強。我小時候手指被訂書機訂一下都會哭半小時的。”汪顧知道自己沒立場去要求師燁裳做什麼,所以這種話只敢在師燁裳睡著的時候說。
師燁裳的坐姿,一如既往,極其端正,無論從哪個方向看,她的身體都是與床面垂直的。但就在汪顧說完那句話後,她的平衡被某種不知名神秘外力破壞,先是腦袋向被兩人體重壓陷的床間歪斜,然後,她的身體也順著那道慣性力傾靠往汪顧之所在,最後,她在汪顧雀躍的注視中靜靜枕上了汪顧的肩,睡顏依然美好。
195——?——
與師燁裳那邊的愜意恬靜形成強烈對比的是林森柏這邊的熱火朝天。
海南的熱,總所周知,但林森柏之所以被熱成一尾白灼大蝦,卻不是因為天氣,而是因為溫泉。海南的萬寧市興隆鎮以溫泉和咖啡著稱,興隆華僑農場也因華僑眾多被